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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樱肚子里的宝宝预产期在春节后,谁知在春节前,柏樱24岁生日还未到, 她已经开始肚子疼。
把白色门框衬的黯然失色的一只手,扶住门框, 手的主人嗓音温柔呼唤爱人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我的宝宝,爸爸来了。”棠溪聿捧了一只专人调配好保养皮肤的油,来给老婆服务,一路走来摸到了门口,开始出声打招呼。
很轻很模糊的声音传来, “阿聿, 我在洗手间……我不太舒服……”
差一点捧不住手里的小瓶子,棠溪聿忘记数步子, 双手一块儿沿着墙探路确定方向,快速走到洗手间里,按照柏樱声音的指示抱她,紧张的问道。“小樱,你摔倒了么?伤了哪里?”
双膝跪地的棠溪聿声音都在颤抖,他摸到柏樱伸过来的手,不敢动腿,以身体前倾的姿势摸索,确定了她头、肩、肚子和腿的位置,才反复抚摸她的脸,尽力不那么慌张的询问。
“我没摔,没有摔,是肚子,太疼了,我不敢乱走,刚坐下你就来了。”
她没撒谎,因为突然的剧烈宫缩,肚腹已经大到柏樱低头看不到自己脚尖的程度,疼的那么厉害,她哪里敢随便乱动,立刻原地扶稳,慢慢坐了下来。
宝宝才36周,难道他迫不及待来这个世界看爸爸妈妈了么?
嘴上没说什么,但棠溪聿当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头一阵一阵的晕。
在家里医生、助产士陪伴了好久,直到确定柏樱真的不是普通宫缩,而是真的有明显早产现象,一大家子人才全体出动,赶去医院。
医院是自家的,柏樱生产的条件不知比普通准妈妈好多少倍,但做妈妈的话,从孕育,到能够自然分娩,金钱能够发挥魔力的空间并不大,还是要看自己的努力与运气。
目不能视、身体衰弱,却千万个不放心,棠溪聿一直在产房里,没有松开过老婆的手。
后来回忆起生产的过程,柏樱会偷偷庆幸自己老公看不见,什么扭曲变形,什么狼狈脱力,什么血腥场面他全看不到,只有一颗心疼老婆的心,陪她渡过了最难最疼的那一夜。
耳边充斥各种声音,棠溪聿看不见,全靠身边人告诉他老婆的情况,他十分焦虑,即辛苦又无助。
他知道她不是什么大女主,是敏感、胆小的小姑娘,是可怜的没有妈妈的小女孩,担心她会难过、害怕,所以他才要一直守在她身边。
脸色灰白一直不断的出汗,嘴唇泛着骇人的紫色,棠溪聿却没离开柏樱一步,真的不吃不喝不休息,一直陪伴她生产。
棠溪聿守在产房内,真的给了柏樱无限的安全感,她侧头看他,听到他的声音她已经充满了力量。她肚子里的宝宝力气还小,但有了爱人的守候,医生、助产士的帮助,使得柏樱终于顺利产下棠溪家的小王子。
36周的宝宝早产出生,他看不见孩子,但棠溪聿相信这是一出生便众星捧月般存在的小天使,大家会尽全力保护他的,所以他一直只顾着询问老婆的情况。
生产过程差不多二十个小时,各种危机和假设终于一一渡过,宝宝出生,柏樱力竭昏迷了过去。妈妈来不及看瘦小的宝宝一眼,小宝宝便被抱去保温箱,连爸爸棠溪聿也只来得及摸了摸布满褶皱的小脸和小腿儿。
最好的医院,努力帮助脆弱的生病,幸运的是宝宝其实没什么病症,只是因为早产,自主呼吸和主动进食差,太过瘦小了些。
没多久柏樱醒了过来,第一个入她眼的是身穿白毛衣,靠在椅背睡着了的老公。看着棠溪聿细高的鼻梁、眼窝越来越深还带着青色眼圈的疲惫样子,她知道面前这人一定是一直守着自己,他太累了。
她不想说话打扰他,可呼吸没来得及调整好,柏樱轻轻咳了一声,棠溪聿立刻醒了过来,直起身子来,伸出双手慢慢摸到病床,摸到她的胳膊,他声音极轻,不确定的问道,“小樱?醒了?”
冰凉的指尖戳到柏樱的皮肤,她带着歉意哑声开口,“对不起,阿聿,让你担心了。”
虽冰冷却无限温柔的大手抚摸她的脸,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发,棠溪聿淡色的眸子空茫,却流露出满满的柔情,他跟平时一样,慢条斯理跟她讲话,“不对,你哪里都好。不要乱说。”
“是我不好,我听到了,宝宝不够健康。”
“不怪你,老婆,你已经是最棒的妈妈。宝宝有些瘦,不过,有很多人照顾他,你不必担心,专心养好身体最重要。”
身份地位与她差距巨大的老公,虽然没有开口抱怨一句,但柏樱的心情怎么会好?虽然她有最最好的老公,但她并没有带给他最最好的宝宝呀。
新妈妈情绪不稳定,一直断断续续在哭,棠溪聿被告知产妇心理很容易产生矛盾变化,于是不敢胡乱安慰,只好默默陪伴。
柏樱需要更多时间被专业人士照顾,张舒凝用这个借口,把棠溪聿拉到隔壁房间,请护工照顾他换衣、吃药、休息,毕竟棠溪聿才是身有顽疾,最需要静养休息的那一位。
其实,棠溪聿心里想的更加复杂,他的祖父及父亲皆体弱多病,自己也天生便带着一身的病症,宝宝能够顺利孕育、降生已是不易,如今的早产使得宝宝那么虚弱,大抵原因要怪自己这个爸爸。
孤儿院全名是“星城儿童福利院”,自圣尼克基金会入驻,发生的变化多到数不过来。
因为基金会资金丰富,在新大楼建成之前,孩子们的学习桌椅、电子设备,甚至食堂餐盘统统被新品取代,日常学习、衣食住行品质也大幅度提升,孤儿院真的变得像家一样温馨。
生了宝宝,看不到也抱不到,柏樱不仅是产后身体虚弱,情绪更是特别不好。她知道了孤儿院的变化,更是因为李琦被收押早已不在孤儿院内,生出了回去看看的想法。
对老婆千依百顺的棠溪聿反而不同意她的想法,耐心劝道,“小樱,你还在月子里呢,再等等吧,我陪你一块儿回去。”
不高兴,心情复杂的柏樱却没再吱声,令她不开心难过的事,又不止这一桩。
坏人或许也是有上天庇佑的,不知道是什么原由,李琦居然在看守所自杀身亡了。
第二天便宣判,可李琦死了,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得知这个消息,柏樱一句话没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久。
她回忆十一年来,自己的经历、变化,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刹住咽喉,不断在逃脱、渴求。说痛苦吧,没留下任何痕迹。不痛苦么?李琦给的影响却是一辈子跟随着柏樱,像血管密布的器官,又好似顽固枷锁一般,无法摆脱。
这种意难平她无法呐喊出声音,如鲠在喉,不如给她一剑也许会更痛快。
躲又躲不掉,不得已,她挺着孕肚,给所有人观看庭审,一番辛苦打官司,那个人却一死了之,只言片语不肯留下,他甚至不知道对自己的宣判。
在家坐月子其实非常周到舒服,棠溪聿给她计划是做足两个月,让老婆好好复原身体。月子餐色香味俱全,只是看起来已经令人想十指大动,对产妇身体由内而外的各种保养多到每天时间排不开,需要看柏樱的心情来排时间表。
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但柏樱情绪特别不稳定,半夜睡不着,她会站在窗前,呆呆的看下雪看很久很久。
卑微的新爸爸,每天处理春节前繁多的事务,再抽时间去医院看新生宝宝,回到家不能立刻休息,还要强打精神关心在坐月子的老婆。
两个人相处的方式有些变了调,柏樱不再无忧无虑的撒娇,棠溪聿关心她的话已不好随意出口,担心会引起她敏感哭啼。
不敢跟老婆主动提官司结束,也不敢提到还在医院里的宝宝,卑微的棠溪聿不敢随便跟柏樱说话,并且每天鲜花、首饰、车子、房产换着花样送到老婆面前,只为博佳人一笑。
根本受不得累,宝宝出生这几天,棠溪聿却变成了最最操心劳神的人。好几次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贫血而眩晕,幸好助理守在身边,才没发生跌倒受伤等大事件。
在这个近乎完美的家里,柏樱找不到自己,她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个沉睡的自我苏醒了,那个自己想冲破这个“牢笼”,她想要自由。
毫无预兆的一天,把自己穿戴的暖暖的,柏樱拿了一把车钥匙,一个人安安静静离开了家,直奔她和棠溪聿度蜜月的大庄园——雅园。
车走在半路,她主动给棠溪聿发了消息,不想离家出走,也不想惊吓老公,她只是太不开心,想一个人待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