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追妻手札

第5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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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萱听到这儿,脸上的笑忽然僵住片刻。

冯妈妈等了会儿没听到她回应,侧头看她,发现她入了神,一双杏眸在沉思中微微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福丫在路上看到有孩子追逐打架,想喊她一块看个热闹,却被冯妈妈一把捂住嘴巴,嘘一声吩咐:“姑娘想事呢,先?别吭声啊。”

就?在两人都睁着眼静静望着林幼萱的时候,少女忽然叹息一声,喃喃道:“是啊,都是人命啊,目睹过惨状后哪里能?说撂手就?撂手。”

前世的陆少渊总是奔波在赈灾和?解决民生的事上,明明是当朝首辅,该在金銮殿上发号施令的人却总亲自视察,或许他就?是见多了这些人间?惨剧,又被这些百姓的赤诚之心所感动,才会不辞劳苦吧。

所以她更多时候是他的累赘,那他这辈子就?好好地为天下的百姓奔跑吧,她不会拖累他了。

冯妈妈不知她为何感叹,以为是因为这次的灾情有所感触,安慰道:“老天爷不会让好人经历太多苦难的。”

她闻言莞尔。

所以她这也算是前世经历太多的苦难,老天爷给她补偿了。

“妈妈说的对!”她重重点头。

虽然能?理解陆少渊前世总是为百姓奔波的心情,却还是不能?原谅他对自己的伤害,没有什么不能?两全的,只是平衡点从来不在她身上。就?像那秤砣,永远都能?找对点衡量出来金钱,前世她不过是恰好是他不需要的点位,若真有心必然是能?事事万全。

林幼萱毫无负担地继续启程南下,站在窗户的陆少渊视线落在已然不见马车的街道上久久不挪动。

用过药后退烧的东宫属臣在他身后看了他许久,还是打断了他的恋恋不舍,拱手道谢:“此次多亏陆世子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就?连殿下都要被那起?子欺上瞒下的连累,回到京城,在下一定会如?实告诉太子殿下陆世子的功劳。”

陆少渊收回视线,面上不见悲喜,云淡风轻道:“如?若没有林姑娘的警惕心,我?亦来不及阻止大水的来势,傅大人言重了。”

傅与眸光一闪,笑道:“林姑娘确实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临危不惧,她的功劳定然也会如?实禀报传达。”话落,傅与又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陆世子是先?返回京城还是……”

高大的年轻公?子拱手一礼:“我?还有事务在身,会一路南下,这会就?该启程了。”

这边说完,陆少渊没有丝毫眷恋地离开,跟方?才赖在窗边时判若两人。

傅与听不见他脚步声后摇头失笑:“我?这是亲眼见到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这躲着藏着的,什么时候才能?让美人知道存在呢?怎么追美人啊……”

陆少渊不敢露面的根本是在于被美人厌烦, 哪怕这次前来是出于跟随护航的心思,也只能鬼鬼祟祟藏着,不敢叫她发现一丝的端倪。

至于救下原本该在这场洪水中遇难的薛兴, 纯属于顺手。

前世薛兴的死给东宫带去不少麻烦。

薛兴是受太子命来巡察水道, 朝廷一直想加固各处河道,只是国库空虚迟迟没开头, 太子?忧国忧民不愿再看到农田万顷被毁, 浮尸数里?的灾难, 力排众议将担子?扛到了身上, 终于将此事推上流程。

但?加固工程是个香馍馍, 四路八方的牛鬼蛇神?哪个不眼红, 于是纷争就开始了。

刚被太子?弄倒台的大皇子?就是其一, 而这也只是个开头而已。

所以泄洪一事并不是偶然, 而是那些有心思的人开始动了, 想用薛兴祭天?,以表太子?之力不足以包揽此事, 想要分食。

前世?太子?过于激进, 等到他入仕的时候已经吃了不少亏,最?终加固河道一事他几乎失去?大半的话事权,后面可?想而知的麻烦不断。

这也成为太子?登基的强大阻碍,甚至险些就被联手废黜。

他重生回来,对朝中的事务和争斗早就厌倦, 放不下的还是无辜的黎民百姓,所以他还是一脚插了进来。

林幼萱在前世?对他误会最?深的便是他事事不愿意与她商议,不曾交心当真?正的夫妻, 实在是兹事体大,知道得?越多越危险……陆少渊策马在泥泞中往前行, 未干的污水从马蹄溅到他袍摆,思绪和滴答不停的水渍一样杂乱。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他的错,过于自负,总认为体贴的林幼萱会理解自己。

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给到她,她为何要尝试去?理解他的艰难?

痴人说梦话不外?如是。

今世?还是避不开参政,不管她原谅与否,必然是要面面俱到,斩断一切像前世?可?能会危及她的麻烦。

不然,他连奢望她回到身边来的资格都没有。

那场天?要塌下来的大雨后天?气越来越冷,冬天?如期而至,林幼萱一行到苏州那日正是立冬。

苏州府有着冬令进补吃膏滋的老习俗,林幼萱上岸时就闻到附近酒楼熬制的膏滋的香味,甜香的桂圆味道特别容易分辨。

她鼻尖动了动,是小时候娘亲每到入冬就给她熬膏滋的味道。

宋敬云从她流露怀念的眼眸中读懂少女此刻的心情,笑吟吟指了指前方宋家来迎的马车:“小馋猫,快上车回家,祖母肯定已经给你熬好?膏滋和羊汤,到家就解馋了!”

“你肯定是提前收到消息了,把老人家为我准备的惊喜都说出来了,一会我还怎么表现得?激动?”林幼萱收起对娘亲的思念,故意骄蛮不领情哼一声?。

宋敬云哈哈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又不用我哄两老开心。”

他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和她一样耍起无赖。

宋迦齐呵了一口气,早晨的码头潮湿,他在雾蒙蒙中催促两个顽童一样的后辈:“水边凉,快回家,一会身上衣裳湿得?难受,也别叫两老人家久等了。”

表兄妹俩这才一前一后往马车去?。

林幼萱扶着宋敬云送上来的胳膊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就低呼一声?。

惊喜根本不在宋家,而是在马车内。

她望着朝自己笑得?慈祥的两老,哽咽着许久说不出话,外?祖父外?祖母几个字喊出口时已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