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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瑜在电话那头听得目瞪口呆:“然后你就胡说……把人家爸妈都给忽悠住了?”
苏云轻笑出声:“忽悠什么啊忽悠?他们也听得很开心啊,算命嘛,本来就是皆大欢喜最重要,将来就算她们就算意识到了我在说谎,也不会来找我麻烦。”
是不是善意的谎言其实很明显,让对方更好的才是善意的谎言,不然都叫坑蒙拐骗。
“那行,趁易纺槿回去分手前,我要赶紧多下注,之前投进去的就当是控分了。”乌瑜说完,匆匆挂了电话,一看就是投了不少,本来钱就不多,再一亏本,他又要去跟乌瑾哭了。
接着就没有别的消息了,苏云消失四年,就算找回来了曾经用的各种账号,依旧跟正常生活产生了割裂。
刚被救回来那一两年,她完全没办法见人,苏家那边给她报了失踪,苏一翎跟季微棠的想法是既然那边报了失踪,不如他们这边另外给苏云登记新户口,对外就说是从乡下刚找回来的女儿,乡下那边重男轻女,没给她上户口。
苏云完全没意见,她从苏家搬出来后就不想跟苏家再有任何关系,现在能换个身份是最好 ,名字倒是没改,她已经听习惯了,父亲姓苏,这就是她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要换掉?
当时一心只想跟苏家断绝关系,此生最好不要见,见着就烦,结果等身体好了,重新作为一个活人出现社会上,苏云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个可以联系的人都没有。
殡仪馆里的鬼员工们很好、很照顾她,但更多是把她当小辈照顾,苏云基本没什么同龄人可以聊天,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苏家又没交到什么朋友,一离开苏家,连追捧她的人都没有了。
白天路安柠说她很怕苏云,想来当时大多数同学、邻居、圈内的同龄人都这么想。
苏云关上手机,直接搂过小黄鸡,一边唱改编版的《小鸡乖乖》一边哄自己睡觉,没有朋友也没关系,反正自从学了道术,孤单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床底,不用难过,她又不是一个人。
因为刚小产没几天, 路安柠赶了一天路到殡仪馆来,即使路上已经做足了防护,第二天还是难以起身, 一大早就叫了医生过去给她做检查。
苏云睡得早, 每天六点雷打不动起床,然后要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她听见了客房楼那边的动静,就问路过的艳鬼怎么回事。
艳鬼抱着一筐菊花, 回头说:“我听见说好像是产后要排恶露还有伤口撕裂什么的,反正疼得一大早就开始叫, 晚上也不得安宁,凌晨的时候他们还联系了大师傅问能不能烧点红糖鸡蛋跟煮中药。”
“这么辛苦吗?”苏云有些震惊, 她年纪算不上大, 根本没人会跟她说产后需要哪些照顾, 她对生产唯一的了解就是当年苏一翎借钱都要让季微棠在最好的私人疗养院生产。
现在想想,苏一翎这个举动真的太靠谱了, 女人生产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 很多问题都是避免不了的,好的照顾也只能让女人稍微好过一些, 不能完全缓解痛苦。
艳鬼疑惑歪歪头:“不知道啊,我是很早就死了的,根本来不及体验有多痛苦, 但看到很多孕妇经常受不了整夜哭还得喂奶, 路小姐算幸运了, 有不缺钱还疼爱她的父母。”
说完,艳鬼就继续忙活去了, 她还得跟鬼新娘一起布置礼厅,鲜切花差不多今天就要开始准备,没时间陪咸鱼的馆长继续聊天。
苏云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受不了在路安柠的惨叫声中起身,准备去客房楼看看,对方叫得太惨了,别出事。
到了客房楼,苏云刚上楼呢,远远就听见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说恐怖点,堪比厉鬼,昨晚估计就她一个人睡得好,鬼员工们听着这声音绝对睡不着。
小心翼翼凑到路安柠的客房外,苏云猫猫探头,在里面看到了扶着易纺槿手臂半蹲在地上哭嚎得满脸泪水口水的路安柠,医生护士在旁边鼓励她坚持住,现在用太多止痛药的话,会让她对痛觉更敏感。
屋内没有男性,路母抱着路安柠轻轻拍背,易纺槿也急得一直哭,怕是被吓的。
看到这个场景之前,苏云还觉得她们将来或许是意识觉醒所以不找男人,现在看到了,怀疑她们俩其实是被吓着了,所以将来宁可不找男人,反正能在医院里哄自己的只有妈妈和闺蜜,要什么男人啊。
苏云看了会儿,转身去殡仪馆的大厨房,今天殡仪馆里有客人,烧饭师傅在里面吭哧吭哧做饭,烧火师傅同时烧着好几个炉子,两人搭配着干活,忙得热火朝天。
“大师傅二师傅!”苏云提着裙摆冲进厨房里。
“哎哟,馆长你怎么过来了?这烟熏火燎的,你等会儿一身味。”烧饭师傅赶紧让烧火师傅熄了火跟他一块去拦着。
苏云没跑太近,她虽然会做饭,但不会用烧饭师傅这种炉子,总怕自己被燎到:“我是想来问问,路小姐那个情况怎么办呀?医生不肯给她上止痛药,说以后对痛觉敏感什么的。”
听完,烧饭师傅跟烧火师傅对视一眼,他们俩看着粗犷,其实会食疗跟针灸,不过别人一看他们的体型就觉得不靠谱,这手艺一直没能发扬光大。
烧饭师傅想了想,说:“昨晚我给那位路小姐煮了红糖鸡蛋跟药,怎么说呢,她其实就是普通的小产,现在的症状就是一般女性都会有的,医院的医护们不上止痛药,是因为国家定的标准对她这个疼没什么作用,更重的,又不能给,就随便找个理由说不能上。”
关于这个国家标准苏云实在是太有经验了,国家对麻醉类药物以及止痛类药物的管控非常严格,日常能买的就那几种,实际止痛作用在一个疼痛阈值之下。
但国家标准不是按照人体感受的疼痛阈值分,是按病因分,比如说痛经就打盐酸山莨菪碱注射液等止痛针,它主要作用并不是用来止痛经,效果因人而异,效果更好的就不能开了,倒霉一点刚好对这个不起作用的,等到痛经过去都不一定能感受到它的药效。
而四年前苏云被救回来时疼得神志不清,苏一翎跟季微棠本想把她送医院去治疗,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一身伤,又担心如果苏云在那时候出现,会被苏家要回去。
苏云大学时期走了之后没有固定位置把自己的户口转出来,大学只能再留她两年户口,两年后没有新的户口地,就会送回苏家。
当时苏云要止痛,苏一翎跟季微棠买不到更好的止痛药,什么土方子都用上了,得亏烧饭师傅跟烧火师傅确实有一身真本事,他们平时用食物跟针灸缓解了苏云很大一部分疼痛,不然都不一定能熬过来。
现在苏云倒是想让烧火师傅去试试,可烧火师傅是个两米大汉,路家父母不一定肯,顿时纠结起来。
烧饭师傅看苏云纠结,就说:“馆长你要实在不忍心,就去库房里拿止痛的香给她点上,以前你是疼得太厉害了,所以那个对你没太大用处,但普通小产用这个没问题,点上半小时就差不多了。”
“真的?那我去找一下!谢谢大师傅二师傅!”苏云眼睛一亮,立马又跑走了。
留下厨房里的两位师傅笑着摇头继续准备今天的早饭跟午饭。
苏云跑到仓库里,开始翻找熏香类别,香道是华夏历史上无法忽视的一门科目,在国外只研究遮盖体味甚至几百年不变的时候,华夏已经把香玩出花来了,可惜的只是继承者不多。
在一堆各种作用的香料里,苏云找到了几块止痛的,掰了一点,赶紧去去制作香粉,再从仓库的香炉里挑了个不起眼的,免得路安柠那边疼起来动作太大打了。
刚开始的熏香味道会有些重,苏云就在外头点了再端去路安柠的房间里,里面路安柠已经没力气了,可依旧在哭,一直打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着也不是。
苏云走进去将香炉放到床头柜上,旁边的人除了路安柠都疑惑地看着她。
“这个是我家里用的安神香,没有孕妇不能用的东西,可以镇痛安眠,大概熏半个小时就能其效果,注意些不要让安柠把它打碎了。”苏云解释道。
旁边的医生过来闻了闻,也不太懂这个:“这个东西你自己用过吗?万一不能用什么的,出了事这边去医院都来不及。”
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被路家雇佣的随行医生,都对这种事很敏感,自己没能力让病人止痛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会显得她特别无能。
苏云解释说:“我以前用过效用更猛的,那时候受伤了很严重,晚上要点香才睡得着,现在这个效果很轻,跟盐酸山莨菪碱注射液差不多,或者说,效果强一点,因为有安眠成分。”
医学上的药物名称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不了解的人基本很难记住,医护们看苏云能顺畅说出痛经类止痛针的学名,便决定稍微相信一下她。
路母被路安柠闹得一晚上没睡,她希冀地看着床头柜上袅袅升起的熏香:“云云,你确定这个有用吗?安柠真的太疼了,自从她小产之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