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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受控,手机被拿走,陈净茵在沙发上坐到天黑。
外面是留下监视他们的人,以那个管事的男人为主,不时进来看看情况。纵使情况看起来很煎熬,但她从来没想过放弃,姑姑现在住院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她没闲钱给si了的人还债。
还是一份不确定的债务。
零点过去,外面的天黑得无半分光亮。
陈净茵的手机来电,音量不大,却足以x1引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拿她手机的男人,看着屏幕上的备注:裴。
分辨不出他们的关系。
“谁的电话?”他把屏幕朝向她。
陈净茵霎时变得紧张,顿了顿,“不熟。”
过程中反应的时长让人生疑。
那男人把手机丢给她,言简意赅:“接,开免提。”
“……”
陈净茵没有动。
下一秒,他示意站在她旁边的小弟夺过手机,直接接听,开了免提放在茶几上。
熟悉的低冷声音响亮传出:“最近听说我的事了吗?”
陈净茵没关注,低声说:“b赛的事吗?我这两天在老家,有点忙。”
听筒内安静两秒,裴圳缓缓道,“陈净茵,我拿冠军了。”
她还没做反应,旁边的小弟眼睛都亮了,看对面的管事人,“大哥,让她和她朋友借吧。”
能拿冠军,肯定有奖金。
管事的人尚未做声,裴圳就察觉这边有人,问陈净茵:“和谁在一起?”
陈净茵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糟糕的事,囫囵应道,“没事,家里亲戚在打电话……”
“她欠钱了。”
周围监视她的人出声,夺过茶几上的手机,一边拦着过来抢手机的陈净茵,一边对着电话说:“你要帮她还吗?”
有两秒的沉默,裴圳低沉的嗓音随着免提响起:“你别碰她,咱俩谈。”
闻言,管事的人接过手机,关掉免提,往外走去。
陈净茵被人拦在屋里,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朝着男人背影大喊:“你不用管我的事!”
说给裴圳听的。
后面他们谈及什么,陈净茵不知道,等接电话的人回来,示意其他人回去。走前,他把手机还给陈净茵,笑道,“si丫头,真是好命。”
要债的人离开,陈爷爷试探地问:“茵茵,你朋友要帮你还钱吗?”
从现在的情况推测,就是这样。
陈净茵脑袋痛得厉害,安抚爷爷,“您先休息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从屋里出来,她看着农村的平房大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夏日炎热,绿植架子里响着虫鸣,抓耳得很,让她心绪更乱。
她紧攥着手机,犹豫后,拨出裴圳的号码。
通话很快被接听,对方没说话。
陈净茵喉咙发紧:“你答应他们什么……”
“你看起来不太好。”裴圳打断她的疑问。
一秒两秒,听筒两边沉默无b,陈净茵耳边只有不知停歇的虫鸣。许久,才是他听不出情绪的发问:“被他们缠几天了?”
她用指甲轻划水泥地面,为难着,难堪着,小声开口:“就今天……”
“什么叫就今天?”裴圳似乎在外面,传来窸窸窣窣走动的声音,不敌他冷冽的调子:“如果不是正好被我碰到,你不会和我说,对吗?”
陈净茵的默认似能震耳yu聋。
裴圳低声冷笑:“陈净茵,你taade心真狠。”
对自己也狠。
一个nv孩子,不怕吃亏。
电话倏地被挂断,陈净茵耳边只有规律的嘟嘟忙音。她突然记起,自己的正事还没问出。她做好心理准备再打过去,显示对方的电话已关机。
她给他发消息,他始终未回。
整整一夜,陈净茵不放心,没有睡觉。上午,闹事的人没有找来,好像事情已经过去。这更让她断定,是裴圳给她还了钱。
b答案先一步确定的,是裴圳的到来。
昨晚生气挂她电话的男人,今天从泾海飞到这个三线都算不上的县城,来到她藏了好久如今彻底暴露的老家,站在她面前,目光沉静淡漠,看不出任何实质的东西。
陈净茵非常不舒服,感觉被重重冒犯。
“你来g什么?”她语气不太好。
裴圳没带行李,背着斜挎包,双手cha进k袋,一身品牌新款的白se运动服衬得他张扬又有朝气,与这朴实的农家院极其不符。
他看她一会儿,直白开口:“带你回去。”
“……”
陈净茵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最近,他频繁和她生气,实在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到她老家来。况且,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亲近至此。
“我不需要你帮忙,有理讲理,他们……”
“他们对你讲理了?”
裴圳平淡地发问让陈净茵噤声,她找不到反驳他的论点,对方行径确实野蛮。
安静许久,她态度执拗:“那我也不需要你帮忙。你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知道,万一陈庆军没欠那么多钱,你就做了冤大头。”
她不敢和他大喊,小声嘟哝着。
却足以裴圳听得一清二楚。
他目光深深落在她身上,感情也直给,傲慢又阔绰:“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值得浪费时间。就像你现在,自由了。”
“……”
陈净茵不认同。
这让她在依法辩论上失去了胜利的机会。
“这个钱我不认,以后也不会还。”她不接受他自以为是的好意,“你最好找他们要回来,不然得失与我无关。”
裴圳看着她,轻声一笑:“没让你还。”
“……”
可这就是无形的枷锁,仿佛她欠他似的。
陈净茵情绪崩溃,转身冲向他,双手用力推他x口。后者或许没防备,或许是纵容,顺着她手劲儿往后懒懒退了两步。
“陈净茵,你还没恭喜我夺冠。”
他g住她推搡的指尖。
陈净茵正在气头上,忘记畏缩待他,嚷嚷道,“我不会恭喜你这么坏的人。”
裴圳扬眉,“我哪儿坏了?”
“哪哪儿都坏。”陈净茵顺着他的问题答道。
下一秒,寂静的院落响起男人一道低沉笑声,他似是认同地点点头,但很快收起脸上的不正经,“所以我打算对你好点儿,错了吗?”
陈净茵当场愣住。
反应过后,她嗯声:“大错特错,让人困扰。”
裴圳很明显不喜欢这句话。
他脸上神情变冷,直直看着她:“困扰你什么了?”
沉默许久,陈净茵轻声道,“我没说的事,就是我的ygsi,不想别人cha手。”
他是他,她是她,要分得清楚。
闻言,裴圳轻呵,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你就是恃宠而骄。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了,开始和我扯ygsi和权利。”
陈净茵习惯x地不语。
任凭裴圳自己生气,黑漆的眸染满寒意,指责她,“陈净茵,你一个拿我钱被我玩的nv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话语权,明白吗?”
以前明白,现在不想明白。
陈净茵x口鼓胀,忿忿地抬起眸子,语气加重:“那就别玩我了啊,找别人,她们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不会让你莫名其妙就生气。”
明明不是所谓的男nv朋友,他非在她这里索要同等的感情,她给不出来,他就不满意。
裴圳审视着这张之前还低眉顺眼的面庞,上面只有对他的敌视,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睛,此刻变得愈发没有温度。
好像早就想和他分开。
裴圳气极反笑,“分开?没了我你怎么活?”
陈净茵以前想自食其力,后来发现走他这条捷径更轻松,便委曲求全地过起了不缺钱的日子。一天一天,她所受的委屈积压在一起,在今天爆发。
拿人手短,其中滋味太煎熬了。
她选择放弃。
以后还是靠自己。
要是那些人还因为她和裴圳的亲疏远近找她麻烦,大不了她休学,找其他出路。
“你走吧,那五万块你自己去要,咱俩谁也不欠谁。”
陈净茵的勇气在今天都用光了。
其实她很怕裴圳,从认识到现在,他给她的印象强势又糟糕。一旦他真心找她不顺,她只有si路一条。
可她真的受够了,他不该cha手她家里的事。
让她感觉自己的安全区域被侵犯。
彷徨不安。
裴圳看了她好久,感觉不到周遭的燥热,只盯着那一双清丽透亮的眼睛,竟然让他觉得好看,就连心中郁结的火气都熄灭不少。
片时,他淡淡道,“不分,你家的事我以后不管了。”
“……”
陈净茵没想到他会退让。
明明刚刚剑拔弩张,已经快到老si不相往来的程度。况且,裴圳是那么骄傲自持的一个人,不会对她这种弱势留有耐心。
他很反常。
见陈净茵眼神迟疑,裴圳脸上罕见浮现不自然的神se,别开眼,凛声道,“毕业我出国,到时候你留我我都不要你。”
言下之意,这种亲近但不交心的关系要再保持一年。
陈净茵刚要拒绝,爷爷走出来:“茵茵,让你朋友进来坐吧。”
她未答话,裴圳稍稍躬身,小声和她说:“赶紧把你家这些事处理好,我回去等你。”
有家里人在场,陈净茵没再和他吵,但心里是不愿意的。
来时的出租车一直停在门外,裴圳本就没有多留的意思,上车返回高铁站,再去机场。
陈净茵也没在老家多待,看陈庆军下了葬,就和爷爷告别。她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把手里仅剩的两千块钱都留给了他。
没想到,爷爷不仅没要,还把这些年的私房钱拿出来。几千块,在大城市不多,却是他好不容易偷攒省下来的。
“我不要。”陈净茵缩着手。
见状,陈爷爷拉开她书包拉链,直接都塞了进去,口吻不许她拒绝:“给你姑姑用,你照顾她这么久,辛苦了。”
辛苦了?
不辛苦。
姑姑对她好,她感恩还来不及。
坐上高铁,陈净茵看着窗外,眼前景象渐渐模糊。从铁路到麦田,从山地到平原,她以后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儿时的记忆也都会被覆盖。
州市又在下雨。
陈净茵没带伞,回到住处衣服和头发都淋sh了。她赶紧进浴室洗澡,回来就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
冯美的电话。
“茵茵,你能来我家吗?我爸妈不在,我害怕。”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越下越大,隐隐划过闪电后,雷声轰鸣,仿佛整个上空都在震动。
“你家里有司机,你坐车来找我行吗?”
以前陈净茵羞于启齿自己和裴圳的关系,现在冯美已经猜到大概,她暴露自己的住处也无妨。
“好,我马上到!”
冯美语气激动,挂电话前,听筒内响起她行动的窸窣响声,噼里啪啦的。
二十分钟后,雨势见小,冯美被司机送到球馆后门。
陈净茵出去接她。
两人快步跑进室内。
冯美以前来过网球馆,但不知道这里面还别有洞天,像五星级酒店似的小套间,里面设施应有尽有。
“刚刚着急忘了问。”她语气试探:“我住在这儿,裴圳会不会不让?”
“不会。”
陈净茵相当自信。
她今天刚从老家回来,他并不知情。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大雨天特意来这儿找她麻烦。
“你放心地住。”她安抚冯美。
于冯美长久对她的帮助而言,她现在做的都是微不足道。
雷阵雨渐渐变成中雨。
傍晚六点,陈净茵和冯美早早都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看手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话题中心主要是裴圳。
“他b赛拿了男子金牌。”冯美把在别人朋友圈看到的尽数分享,“听说学校正门挂了条幅,祝贺他夺冠。你说ga0不ga0笑,咱们学校又不是t校,每次都蹭裴圳的冠军光环,多尴尬啊。”
“他,确实挺厉害的。”
陈净茵如实评价他的网球水平。
“是厉害啊。”冯美唏嘘,“要没有点真本事,他爸爸敢给学校捐网球馆么,多让人笑话。”
“嗯……”
陈净茵兴致不高,懒懒应着。
只是话音刚落,眼前屏幕弹出一通来电,备注:裴。铃声响起,冯美自然而然看到名字,选择暂时回避。
她去洗手间。
陈净茵接听电话。
“灯亮着,你回来了。”他说的是肯定句。
闻言,心中惊讶的陈净茵来到窗边,没看到路边有停靠的车辆,问道,“你怎么知道?”
裴圳淡淡一笑:“刚刚路过。”
“哦。”
听筒两端一同陷入沉默。
最终由裴圳先打破僵局,“我还没吃晚饭,等会儿去找你。”
裴圳没给陈净茵拒绝的机会,挂了电话。
冯美从洗手间出来,见她表情凝重,担心地问:“怎么了?”
“他要来。”
三个字简直b之前的惊雷还可怕。
冯美愣住了。
反应两秒,她噌的一下起身,赶忙找自己的衣服,慌声道,“那我得赶紧走啊。”
她可不想做电灯泡。
岂料,陈净茵过来拉住她,眼神真挚,“你能不能……别走,今晚在这住?”
只要冯美在,裴圳吃了饭肯定会离开。他虽然恶劣,但还没到无耻的地步,不会和陌生nv生一室过夜。
看着紧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以及对方紧张的眼神,冯美懂了,原来她并没外面传的那么喜欢裴圳,甚至想躲。
“好。”
她点头。
七点刚过,敲门声响起,陈净茵和冯美都变得高度紧张。前者去开门,后者从沙发上起来,局促地站着等待。
门板打开,陈净茵先和一身黑的裴圳对上目光,之后才注意到他旁边的男生。是他的好友,梁孑。
“你朋友不是在么,给她找个伙伴。”
“进去。”
梁孑推了裴圳一把,看起来并不情愿。
冯美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但几乎没说过话,此时在私人场合见到,她不知道要如何打招呼,尴尬地摆了摆手:“hi。”
梁孑坐在沙发另一端。
只有裴圳嗯了声:“随便买了点菜,等会儿赏脸品尝一下。”
冯美和陈净茵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他态度能这么随和。刚得知他要来的消息时,陈净茵还担心过,万一他对冯美出言不逊,会是多么尴尬的场面。
还好他没让大家难堪。
她俩确实还没吃晚饭,看着男生拎进来的两个硕大购物袋,里面有菜有r0u,还有大包的水果和零食,像小朋友春游的豪华版。
陈净茵心绪平和下来:“我俩不会做饭……”
煮面和煮粥这种她会,但很显然不符合眼前的情况。尤其冯美,她在家可以说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很少进出厨房。
原以为的困境,被裴圳轻飘飘地打破。他用下巴指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梁孑,“他会做饭,se香味俱全,媲美京中大厨。”
“……”
过往好说话的梁孑啧声不悦:“你拿我泡妞,要不要脸。”
闻言,话题中心的裴圳懒漫弯唇,冯美吃到八卦低头憋笑,只有无辜受到牵连的陈净茵面se赤红,窘迫地开口:“别乱说。”
她和梁孑不熟,怕说重话,转身走向搬来就没用过的厨房。
弥补道:“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你又不会做饭。”之前的吵架像没发生过,裴圳懒洋洋地打趣她,“进厨房安全吗?别把我朋友害了。”
陈净茵的脸涨红得厉害,这回是难堪,幽怨道,“我就负责洗菜切菜,怎么害他?”
“昂。”
裴圳走过去,搂住她肩膀,用眼神示意一直没说话显得很文静的冯美,阔然开口:“洗菜切菜会做吗?”
冯美想摇头,因为她真的从没做过。可如果连洗菜切菜听起来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做过,大家会不会觉得她太做作。
犹豫两秒,冯美连连点头。
“ok。”裴圳搂着陈净茵坐到旁边的沙发,像这场聚餐的指挥官,给众人安排任务,“我俩收拾餐桌,准备餐具,你和梁孑做饭,行吗?”
对梁孑他就问都不问。
对待冯美,他还显得有些耐x。
梁孑一同把目光投到略显陌生的冯美身上。
被两个人深深注视,冯美眼睫眨颤,唯恐自己做不好而丢脸。她心中倍感压力,看向梁孑,细声说:“什么菜怎么切,你得教我……”
梁孑深x1一口气,就不该对这些人抱以期待。
一群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