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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遁之女裴元君,”王四娘抿了抿嘴道:“她与我二姐一般大,曾定给我大堂兄王绥,她现在跟着裴氏族人生活,这次运气好,和我们一起被你给救回来了。”
或许是真的不好说长辈的坏话,一些吝啬小气的小话说说也就算了,更严重的,王四娘不好说,所以点到即止。
赵含章只能去问汲渊。
相比王四娘,汲渊要干脆的多,直接道:“裴遁之女,我还真知道。”
他还视线下移先看了一眼赵含章,然后才道:“当年你祖父还有意为你父亲求娶裴家女。”
换言之,要是求到了,那就没有赵含章和赵二郎了。
赵含章:……
她好奇的问,“那这位裴女郎一定很贤惠。”
汲渊当年就已经跟在赵长舆身边了,闻言点头道:“不错,她有贤名,又常读书,性格柔惠,不过当年王家势大,王戎是司徒,所以裴家选了王家。”
“可惜,王绥早亡,当时裴氏女还未出嫁,王戎伤心长子去世,就放言要裴氏女为他死守,不许人求娶。”汲渊道:“王氏势大,无人敢逆他意,所以裴氏女一直待字闺中,不曾出嫁,到如今,年岁已不小了。”
赵含章抿了抿嘴道:“我竟不知王家还有这样的故事,王衍不是号称名士吗?他就放任不管?”
汲渊不客气的嗤笑一声,然后道:“你从前瞧不起王衍放任朝政,却不知道,此举是从王戎开的头。”
他叹息一声道:“若究其根底,祸由还在司马一族。”
有远见
王四娘知道竹林七贤,但她只知表象,而不知内里,但汲渊当年已经出生,是经历过那段三缄其口的至黑时刻的。
现在也就是在赵含章羽翼之下,可以不惧朝廷迫害,所以他敢畅所欲言,“当年司马窃魏,竹林七贤皆反对司马,其中以嵇康,阮籍为最,”
他道:“武帝毁诺,又当街斩杀天子,是为大恶,七贤中的几人很是不忿,却又没有掌权,只能以笔墨讥讽司马一家虚伪狡诈,嵇康几人因而被杀。”
汲渊是很佩服这样的义士的,当年司马家毁诺,做了婊子,却又要立牌坊,让人承认他们正统。
当时多少人被杀,以至于活下来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言天下大事。
而嵇康等人能够不惧武帝威慑,为前魏仗义执言,汲渊是很佩服的,可惜他晚生多年,没有赶上,不能与他们把酒同欢,不然竹林七贤可能就不止是七贤了。
而这七贤之中,汲渊最瞧不上的就是王戎。
汲渊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嗤笑一声道:“王戎此人,为人鄙吝,功利心最盛,常有人为他辩解说他是自晦,以明哲保身。可他身居高位,掌握选才任官之职,不曾擢拔出身寒微之士,也不曾退黜徒有虚名之人,毫无骨气,随时势而沉浮,虽活着,倒不如早早死去。”
“七贤之中因他而名声有瑕。”
赵含章点点头,将话题扯回来,“先生,那裴遁之女现居何处?”
汲渊看了她一眼后道:“就在三后街吧,那里有一支裴家的族人在,裴氏女多半是跟着他们,裴遁已亡,她的兄弟不知在不在,若在还好,若不在,日子怕是不好过。”
他暗示道:“王戎不仅曾是竹林七贤,更是大晋司徒,学识丰富,名盛功高,即便他死了,他依旧有余望,不会有人敢求娶裴氏女的。”
赵含章道:“谁说我要裴氏女嫁人了?嫁不嫁人是她的自由,别说已经作古的王戎,就是本官也无权强逼她嫁人或待字闺中。”
哼,他们忌惮王戎威势不敢娶她,说不定她还不稀得嫁他们呢。
赵含章第二天就带着人出门去蹓跶,溜达着溜达着就溜达到了三后街。
她前后看了看,问道:“就因为它顺着下来是第三条街,所以叫三后街?”
听荷点头:“是啊,那女郎想叫它什么?”
她道:“若是您看不惯这名字,可以直接改了。”
又不是多重要的街道,赵含章想改就改,她这点命名权还是有的。
赵含章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问道:“裴家住哪个门?”
出来前听荷已经打听过了,道:“后面半条街都住着裴氏族人。”
赵含章一听,咋舌,“这么多?”
听荷道:“但最主要的只有两家,一家户主叫裴涞,一家户主叫裴仑,两家家资丰盛些,其余皆是依附的族人。”
她道:“虽然现在洛阳房屋价格低廉,但能买和租得起房子的人也不多,裴涞和裴仑就出钱将这半条街租下来,以供族人生存。”
她指着尽头的人群道:“您看,那是公井,围着浣洗衣物的多是裴家人,另一头则是山家。”
赵含章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圈,就指着一扇看上去还不错,稍显富贵的大门道:“我渴了,去敲门借水喝。”
听荷便上前去敲门,半晌,一个半大少年将门打开,问听荷,“女郎有何事?”
听荷就指着赵含章道:“我家女郎路过此地,有些口渴,所以想讨两碗水喝,不知郎君可愿施舍。”
半大少年懒洋洋的往那边看去,待看到赵含章,浑身一震,立即将半开的门打开,越过听荷就跑出来,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她,“是女郎口渴吗?快快里面请,我家有好酒。”
听荷:“……我们要水,谁要酒了?”
赵含章却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道:“无碍,酒也无妨。”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笑问,“看你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
少年应了一声,一边将赵含章往里引,一边道:“我现就在家中读书,等着来年考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