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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襄此时此刻正坐在摇晃的马车上,身下垫着厚厚地黑色坐垫,对面是眸光灼灼嘴角含笑的兄长。
「一夜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虞品言伸手去抚摸妹妹黑青的眼圈,视线在她泛着光泽的粉嫩唇瓣上流连。
虞襄拍开他大掌,嗔怒,「别动我!」
「脾气越发大了。」虞品言摇头失笑,开门见山道,「想了一夜,可想清楚了?」
虞襄素来爱花,连马车内也点缀着巴掌大小的盆栽,用铁丝网固定在小案几上。肥嫩可爱的碧光环支棱着两根触角样的叶片,似乎在偷听二人说话。
虞襄将花盆取出来捧在掌心,对兄长认真说道,「想了一夜,觉得有些事很有必要与哥哥探讨探讨。」
虞品言挪动位置,紧挨着她坐过去,伸展手臂环住她肩膀,嗓音低沉而温柔,「哦?襄儿要与我探讨何事?我定当洗耳恭听。」浓烈的男性气息也紧跟着扑面而来。
虞襄耸动肩膀想将他大掌甩下去,反覆几次都没能成功,反而惹得他连连低笑,只得红着耳尖开口,「喏,这个盆栽你可看见了?」
「看见了。」虞品言笑着点头。
「你看,」虞襄伸出指尖戳了戳碧光环的一根翠绿触角,语气极为认真,「这是一株植物,虽然它的根系出了问题,但是它非常稀有、珍贵、精緻、脆弱、娇嫩……」
虞品言已听出了她话中深意,忍不住喷笑,被她美目一瞪,连忙正襟危坐点头附和,「没错,她的确非常珍贵、非常稀有、非常精緻、非常脆弱,非常娇嫩……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虽然言辞间有暗喻自己的意思,但听见兄长如此一本正经的夸讚,虞襄还是脸红了,却又飞快恢復镇定,继续道,「你看,眼下它在这个坑里活得好好的,却因为某些人的一时兴起,想要将它挖出来重新挪一个坑。」
她边说边强忍肉疼将碧光环从盆里拔出来,放入一旁的空茶杯,神情严肃,「这个新坑好看是好看,土壤却不够,你说它还能像之前活得那样好吗?」
虞品言沉吟片刻后笑道,「襄儿莫要误导哥哥,你挪来挪去的,不同样还在哥哥这个坑里。」
虞襄挫败,忍不住抹了把脸,却忘了指尖还沾着泥土,顿时将自己涂成了小花猫。
虞品言忍俊不禁,凑过去想亲她挺翘的鼻尖,却被她用力推开,语气坚定,「好吧,就算是同样一个坑,可你别忘了,这株植物的根系有问题,它需要很多很多的土壤,很多很多的养料,很多很多的悉心照顾。这个坑虽然看上去很大,土壤也很肥沃,但是它并不会只种这一株植物。早晚有一天,这个坑里还会种上灰树杂草什么的,它们会疯狂的抢夺这株植物的一切,最后致使它枯死。你辛辛苦苦养了它十五年,你忍心见它枯死吗?」
说了半天还是吃醋,还是想独占自己,虞品言扶额低笑,搂着妹妹的肩膀轻轻摇晃,「襄儿,哥哥的好襄儿,你怎能如此可爱?」简直让他爱进了骨子里。
「别动我!」虞襄肚子又开始抽痛,恶狠狠的将兄长推远。
虞品言几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面将可怜的碧光环重新植入小花盆,一面低语,「如果说,这个坑里至始至终只栽种这一株植物呢?她愿不愿意扎根?」
虞襄眸光微闪,含糊道,「谁知道呢?现在看着只一株,以后可说不准,毕竟这块土地太肥沃了,谁都想占那么一角。」
虞品言种好碧光环,掏出手绢擦拭手掌,擦完帮妹妹擦,连指甲缝也剔干净,语速缓慢,「襄儿可曾记得早年哥哥被控杀人关入大牢的事?」
那是虞品言十二三岁时候的事,虞襄还未来,但脑海中却残留了一丝记忆。她点点头,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过去。
虞品言擦完手指又去帮她擦脸,表情温柔宠溺,嘴里吐出的话却令人惊异,「那年我刚满十三,还是个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我的一个所谓的至交好友带我去参加文会,实则那地方是青楼楚馆。」
闻听此言,虞襄忍不住龇牙,眸光十分凶狠。
虞品言刚升腾起来的戾气被她可爱的表情打得烟消云散,搂紧她肩膀继续道,「刚进去没多久,我就失去了知觉,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一个皮肤遍布破溃毒疮的妓子正趴在我身上准备动作,我到现在还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人之将死的腐臭味。」
虞襄心臟紧缩,颤声问道,「她,她得了杨梅疮?」这一招真毒啊!不但让哥哥染上无法治癒的脏病,还坏他一世英名,若果真成功了……
她不敢深想,双手艰难的搂住兄长,一下一下轻轻拍抚,如水一般澄澈温柔的眸光似乎在说——别怕,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虞品言见她听了这段脏污不堪的往事非但不排斥自己,反为自己感到疼惜,本就柔软的心防慢慢融化开来,继续低语,「所幸我及时清醒,扯掉她头上的发钗将她刺死,然后草草穿上衣服从后院逃走。因为中了迷药,我脚步踉跄,顺着漆黑的胡同慢慢往最热闹最明亮的街道行去。那日正是七夕,当我走出胡同的那一刻,我看见常雅芙和虞品鸿在人群中相视而笑。我悄然跟随在他们身后,亲眼看着他们放了河灯,交换了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