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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宗族间的小聚,私宴而已不用顾及那么多礼数。”嬴政提醒道,“按照你的方?式来,未必会很糟糕。”
江宁叹气:“但架不住有人鸡蛋里头挑骨头。仆要是被罚的话,太子记得把仆求情。”我是真怕疼啊。
“知道了。”嬴政又宽慰几句,“况且你年少,宗族里的人若是同你计较,便是有失风度。”
听到嬴政的承诺,江宁才稍稍放心。她揉了揉脸颊看向窗外心道,好吧,死马就当活马医[1]了。大不了出事?让嬴政捞我一把。
于?是,她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按照她在现代的经验,了解参加宴席的人脾气喜好,饮食忌讳是重中之重。
在收集起了所有参宴人喜恶后,江宁才准备食材。她拿着?本子写出了主菜,配菜以及糕点的名称。在看场地后,她觉得可以试试以曲水流觞的上菜形式。但她要解决器物太重的问题。
好在宴会定在一个月后,她有时间去找宫里的手艺人打出一套适用于?曲水流觞的餐具。在她心第一选择就是瓷器。
就是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能不能烧制出来,应该可以吧?江宁琢磨着?自己也算是“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应该能做成。不行的话用琉璃兜底。
定好大框后,江宁便开始逐一敲定细节,以防出错。但带来新事?物后,自然就要接受其衍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她必须从头盯到尾盯。所以说这?半个月可忙坏她了。
初秋寒凉,微风拂过,掀起阵阵涟漪。江宁被水中的日光晃了一下,余光瞥见了几条长相?奇怪的鱼。头大尾小,脊骨弯曲。她眉头稍蹙,这?样的鱼怎么不增反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叫来渔人让人把鱼抓上来。不抓还好,一抓才知道这?片池子里已经有数十条这?样的怪鱼。
江宁拎起其中一条放到眼前?观察,她发现这?鱼不但体型有异,鳞浑腮红,身上竟然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见过各种食品安全?事?件的江宁一眼断定,这?鱼是被重金属污染了。
这?让江宁心里咯噔一响。王宫的水源于?自然河流,除非有意外,否则水质不会有异。就算水质被污染,那也是所有鱼都有异,为何偏偏只有这?个池子里的鱼是如此?
她推开渔人,掀开了放置鱼食的缸。那一瞬间她的脑子嗡的一声轰鸣。是水银!鱼食竟然被水银泡过!回想起最近食鱼最多的人,只有嬴政了。
江宁震惊,公然谋杀两任秦王钦定继承人,这?是公然挑衅王权动?摇国?本,下毒人是疯了吗?几乎是一瞬间,她被人击中了后脑打昏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宁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是模模糊糊,头也有些沉,有种想吐感觉。她试着?移动?一下身体,结果碰到了后脑肿了的地方?,她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外面隐约间传来光禄寺韩少卿和?郑栎的声音。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后,江宁看到两个色块落在眼前?。
“你这?贱仆当真是命大。旁的什么人挨上那一棍子早就死了,没想到你还能睁开眼睛。”
江宁不理会郑栎的挖苦。她现在试图用自己不太清醒的脑子,去弄清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她记得古人的氏与?很多因素有关,但最主要的一种是与?家?乡有关。
夏郑韩皆为韩地,所以韩少卿和?郑栎是夏太后的人。那就是说韩外戚现在决定先除掉嬴政,在徐徐图谋太子之位。
不不不,夏太后不会这?么愚蠢。她很清楚只要嬴政死,成蟜虽然会为王,但韩外戚所有人都会被殉葬。她不会蠢到这?种地步,难道是……
她刚想到一个人,就被郑栎一脚踹倒。
臂肘顿时传来疼痛,江宁心想肯定有淤青了。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断骨分?筋的疼痛直冲天灵盖。
她的手被郑栎狠狠地碾在脚下。
江宁喊出了声,细细密密的冷汗顿时从额头沁出,与?眼泪混成一团。钻心剜骨的绞痛像浪潮一样,一道又一道地砸在她的身上。
“折磨她作甚。”韩少卿堵住了她的嘴,看向郑栎,“也不怕惹来麻烦。”
“我怎么知道。许是她哪里得罪了夫人吧,不然夫人怎么会让我先废了她的手。。”郑栎接过砍刀,“等我把手砍了拿去给夫人交差,剩下的你随便处置。”
江宁怎么也想不到韩姬如此歹毒,自己不过是帮赵姬做了绒花,她便要废了自己的手。
江宁奋力?挣扎,却因为被人踩住了双手不得挣脱。她惊恐地看向逼近的砍刀,心如乱麻。救我,谁来救救我。我还没告诉小陛下鱼有毒不能吃!我还不想死!在刺激下她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的悲鸣。
求生欲的暴发,竟让江宁硬生生地掀倒了郑栎。脱臼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但一想到被抓便要死无葬身之地,她咬牙夺门而逃。
然而因为头部受撞击,又遭遇酷刑,她的脚步虚浮,竟然被台阶绊倒了。尖锐的疼痛,让她头晕耳鸣,一时间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
眼看郑栎的砍刀将要砍在自己的身上,她听到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砍刀落在自己的身旁,怒呵声落在耳边:“大胆!王上太子面前?岂容放肆!”
尚在耳鸣的江宁只听清了王上二?字,她急忙手脚并用地向外爬,用着?饱受摧残的手扯掉嘴里布帛,声若杜鹃啼血。
“王上!韩夫人联合韩少卿欲以水银之毒戕害太子!王上,太子危矣!”
头是昏昏沉沉的, 五脏六腑仿佛着了火,呼出的气滚烫至极。
我不会要?死了吧。江宁迷迷糊糊地想道。
“不会。”好像有谁在跟自己说话,江宁费力地睁开?眼睛, 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 感觉很?熟悉。她想了半天,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嬴政。
“你——没有吃鱼吧?”江宁问出了最担心的话。
虽然嬴政没有回答, 但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因?为她感觉到了愧疚的情绪。她不是故意惹人难过的, 她想去安慰小陛下。可惜,她实在太累了,渐渐地她的意识被拉入了混沌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阳光犹如一根柔软的绸带,轻轻地搭在陶器上?, 洒落在她身上?。
江宁苦中作乐地想, 我命真大啊。怎么, 我的金手指是打不死吗?
“你醒了?”
江宁望过去, 只见嬴政带着一个宫人走进屋。昨天的记忆慢慢回笼, 她是被嬴政拉起来的,也是嬴政帮忙找的太医接骨包扎伤口。然后昨晚发高?烧,也是嬴政在一旁盯着太医用药。
“太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昨晚应该没休息好吧。”
见她语气自然,嬴政好像松了口气, 像往常那?样?回答:“我不来, 你岂不是会饿肚子。”
话音刚落, 跟在嬴政身后的宫人便上?前扶起江宁, 端着菜粥服侍她吃东西。江宁有些不自在, 自打三岁以后她就没让人喂过饭了,突然被人喂饭, 她真的很?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