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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里喷出火。一手捧住她后脑,使力一推,将她的唇贴上他。
一开始的火爆,在两人的唇互相碰触的那一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吻同时充满飢渴和柔情。而她在抗拒和祈求间摇摆,让双唇更加娇艳欲滴。
那是一个绵长的述说的吻。天旋地转却又捨不得结束。
最后,他的额头抵着她。
等气息平稳下来后,他才沙哑的说:「夏娜,我该拿你怎么办?」
而她还在震憾中。
「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我不该带你来的。」看着她的眼睛里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她终于找到力气推开他。眼里充满困惑。「你到底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她的手指停在红肿的双唇上。「这,也是你的目的之一?」
他凝视着她。
「安东,」杜彭先生的声音传来。
「要开始了。」
进入会场时,安东的手始终环绕在她肩上,只是手指的抚触,由强制转为佔有。
「第76号作品,雷诺瓦『康寧城的房子』,起价二十万美金。」拍卖官宣佈开始竞价。
来自现场和电话的竞标很快让价格翻了两倍。
超过四十万时,加价的声音减少,眼看着喊四十一万的藏家就要得手,一直不出声的安东举起手里的牌。
「四十一万五。」
会场第一排,传来韩先生的声音:「四十二万。」
他回头跟安东敬个礼。
安东握牌的手束紧。
「四十二万五。」
「四十三万。」
现场形成两人竞标的局面,其他的竞标者纷纷退出战场。
一路喊到五十万。
安东举牌,声音平稳的喊:「六十万。」
现场观眾开始发出细碎吵杂的讨论音浪。
韩先生再度回头,观察着对手。
拍卖官举起鎚子,喊着:「六十万一次、六十万两次、六十万,」
「七十万。」
韩先生的牌子举起。
现场吵杂声突然放大了起来。
「七十万一次、七十万两次、七十万三次。」敲槌落定。拍卖官对韩先生微笑:「恭喜您获得雷诺瓦最珍贵的画作之一,康寧城的房子。」
夏娜以为会在安东脸上看见懊恼,但他嘴角掛着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睛里的亮蓝色似乎透露出猎物上鉤的欣喜。
他拉着她离开拍卖会场。才刚走出会场,韩先生从后头赶上来。
「乐华先生,我要谢谢您割爱。」
安东拉扯嘴角。「实在太可惜了,我本来想送给我女友当结婚礼物的。」
两个男人同时看着她,夏娜只能假装傻笑。
「您为什么不往上加?依您的财力应该没有问题才是。」韩先生暗示已经调查过他的背景。
安东摇头。「每个艺术品都有它应得的主人,雷诺瓦这幅画,您比我想得到,那么它就应当属于您,希望您会珍惜它,我们另外还有约,请恕我们告辞了。」
语毕,他护着夏娜离开那里。
回到大厅里。
安东命令道:「你明天就回台湾。」
「那你呢?」
他的眼睛里闪着光芒,拍卖会之前的冷漠已经被某种不知名的兴奋给取代。
「我还得在这里忙几天,既然这个週末没休到假,我建议你趁这个机会休息几天,我会跟副局长知会一声的。」
因为某种原因,她的任务完成了,他不再需要她了。其实捷运弊案的蒐证也已经进入尾声,离开台湾前她翻译的文件都是些琐碎,构不上证据的公文。
那么,她或许不会再见到他了?虽然不知道她作了些什么,但是他似乎利用过她,现在得到了他要的东西,终于可以把她甩开。
按耐着内心莫名的失落和刺痛,她对他点头。
「知道了。」
直到夏娜进入电梯,他才准许自己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大鱼上鉤了。回想姓韩的方才得意的表情,他笑得更开。
现在只要等资金开始移动,就能知道他把钱藏在哪个帐户。他拿出手机,边走往自己的房间,边等候电话接通。
「乐华先生,恭喜您,您的画高价卖出。」
「不要忘了我们说好的条件。」
「没问题,只要买主的匯款进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匯款来源。」
掛上电话后,打开房门,黑暗中稳约可见的凌乱让他脑子里的警铃大作。
一道黑影从房内衝出,将安东推倒在地。
他跳起来追上去。从饭店的员工楼梯一路追到海滩上。
海风强劲的吹着,隐藏了所有异常的声响,安东环顾四週,企图找寻那个黑影的踪跡。
不远处的岩角后,幽微的红外线闪动着。
枪口的火花爆出的同时,一道修长的影子衝出。
「小心!」
安东被那个人撞倒,子弹和他擦身而过,手臂立刻出现剧痛。回过神来时,岩角后的黑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他低头看了眼将他推倒的人。
「伊纳丝?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事吧?安东。」伊纳丝抬起他的手臂检查伤口。
「回答我的问题。」他命令。
她抬起头,挑战地看着他。「整整三天没有消息,所有工作得不到你的许可,都得停摆,所以我乾脆就将它们带来找你囉。」
这不是原因。
安东皱起眉头,她怎么知道他在新加坡?
伊纳丝是他巴黎事务所的助理,也是他在法律学院时期的同学,这些年来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当他助理,既能干又有效率,而且,从不隐瞒对他的佔有慾。
这才是她来的原因。
她帮助他站起来。
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回饭店房间。
夏娜在房间里消沉的坐着。
明天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到群翰哥温暖安全的保护之下。她却开心不起来。捷运佣金弊案的蒐证随时可以结束,后续的法律程序是在法国,安东不再需要她了。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跟着他密集的工作了两个星期,她彷彿老了十岁,过了另一个人的人生:发现父亲的档案、来到新加坡、陪他演出赌场和拍卖会的那两齣戏。夏娜平凡的人生,突然高潮迭起。她的感情生活一向是平静稳定的,从十二岁起,她就认定一个人,一个永远在那里等她守护她的人,突然失去了童年,在异乡重新开始辛苦的生活,现在能在群翰哥的保护羽翼下找回来的安和平静,是她最大的幸福。
然而为什么安东的吻,却让她感到动摇了,看着他变幻莫测的情绪,她的情绪也跟着受到牵引。在他的注视下,她所感受到的骚动,是怎么一回事?
她忍不住猜想自己在他眼里是怎样的女人,而他对她的真实感觉又是如何?
讨厌她?
受不了她?
受她吸引?
可能吗?
她当然知道男人的慾望和爱情是两件事。尤其是像他那样走到哪里都引人目光的男人。
他的吻,夏娜闭上眼睛回想,是专注而缠绵的,比调情诱惑更深刻,彷彿是…需要。
那只是单纯的慾望吗?
「你是个很迷人的女人。」
「我害怕他成为一个不懂得怎么去爱的人。」
夏娜摇头将脑子里的声音排除,不喜欢回忆将她带领的方向。
她和安东就是公事的关係,没有别的,公事上,
公事?
她突然站起来。
父亲的档案。没有安东的通行证,她恐怕没有办法回到调查局开啟档案。
那个档案藏在沉雷远的办公桌,除非用偷的,若想用正当手段看到,只能靠安东。
她必须见他,回答这个问题。她想知道真相,她需要知道真相。
安东的房间在l型走廊的另一端,刚过转角,就看到安东的背影,手臂环绕在一位模特儿身材的金发女人肩上。
亲热的就像稍早在拍卖会上,他环住她的姿势。看不到那女人的脸,但她温柔的嗓音隔着空气传过来。
「我不在你身边,就会出问题,你说,我能不来吗?」
安东回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好需要你。」两人的身影隐入房中。
夏娜像雕像般定住,为自己刚才的猜测感到羞耻,她居然放任自己以为,安东对她不只有慾望,还可能有感情。
她对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是否有情人,或甚至已经有家庭了,还以为自己不像局里的女同事,能够对他的魅力免疫,结果是,他一个调戏的吻,就让她晕头转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更重要的事情。
眼里涌出羞辱的泪水,她回到房间,开始整理隔天的行李。
法国巴黎第八区
「对方急迫要求付款。」
做完报告的结论,穿着军服的将军闔上档案。等候先生指示。
先生雕刻般的脸冷凛的可怕。
「人是你派去的?」半响后,他听到先生压抑着怒气的问句。
将军明白那不是个问题,而是个陈述。一生的军旅生涯,面对战火也没让他动摇,但眼前先生的威严,却让他坐立难安。
「针对的是资料,我并不想伤害他。」
先生危险的瞇起眼睛。
「没有命令他不会带武器行动。」将军背脊窜起一股凉意。「先生,他手上的资料可以把我们都毁掉。我建议…」
「我没有问你意见。」
「可是,先生,整个案子即将结束,我们不能负担节外生枝的后果。」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动他。」这是条铁令,早已下达所有相关人士。
然而他怕自己再也压不住下面的人因害怕而骚动的声音。他必须说服先生以大局为重。「先生,请您慎重考虑。」
「没听到我的话?」男人语气愤怒的问。
他低下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