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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荒宅
山上的空气相当新鲜,但是我却没有心情享受这里的芬多精,因为──
这里热的不像话!又不是热带雨林,没有理由会这么热吧?这根本就是在三温暖里踩跑步机。我本身就是怕热的体质,再加上夏日的艷阳,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要我的命。
「怎么连个警察都没有?这里不是发生命案吗?」庄雅凡问道。
庄雅凡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勾着阎亦诚的手腕,他们俩似乎是对情侣。
真是甜蜜的小俩口。
「他们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只用一条封锁线围起来草草了事,现在的警察都只会靠着开红单来增加他们的业绩,成天躲在大马路角落,见到违规的车辆就给他拦下来,够小人的。可是这种命案现场却连个条子都没有,八成是跑到哪去打混摸鱼了。」阎亦诚抹掉脸上的汗水,接着开玩笑道:「呵,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也会这么做。」
其实我很认同他的看法:「这年头的警察真的是越来越偷懒了,当年我父亲被杀害后,警方都很极力调查这案子,可是现在呢?跟以前实在没得比。」
我的口气怎么越来越像老人了啊?我也才二十几岁而已呀,这应该只是错觉吧?
「对了,阿峰,你发现祖母绿的地方是在哪儿呢?」老张忽然改口叫我阿峰,真让我有点不习惯。
我想起了某个登山禁忌──
在深山中不能以本名称呼对方,否则会招来山中的孤魂野鬼。
说到撞鬼的经验我以前也曾经遇过。
我在某条溪岸边看见了一个女人,穿着红衣的女人。她的下半身全浸在冰凉的溪水中,脸色几乎快接近牛奶白,样子非常惊悚。
我走向她,因为一个女人单独在这种地方非常危险,我意识下想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没想到她将脸转过来后……
靠!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脸!充满皱纹与黑斑的顏面,嘴唇就像被狗啃过一般,变得残破不已,里面的牙齿完全都烂了、发黑了,还不时散发出一股恶臭,我被吓地拚命往山下跑,当我再转过头时,那个女鬼已经不见了……
在那之后我一直高烧不退,直到朋友介绍我一间非常灵验的庙,当地的庙公说我被脏东西缠身了,于是我向庙公请了个护身符,当天我的烧就退了。从此当我要到野地工作时,一定会把那个护身符带在身上,今天也不例外。
我答覆道:「在莱斯湖旁的山洞中,照这种速度的话,应该还要再走个四小时。那个地方几乎接近山顶了。」
「真要走那么久啊?早知道就不该跟来了,干么为了祖母绿那种烂东西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啊?」黄易昇开口抱怨:「什么金银财宝的,那种东西我才不屑咧。」
老张使了一个眼色给黄易昇,他才安静下来。
除了老张外,其他三人似乎都不是为了祖母绿上山的。
「忍耐点吧,如果累的话现在可以先休息一下啊。」阎亦诚说着。他的体力似乎不错,走了这么久,竟然连喘个气都没有,我还以为读医学系的学生都很懦弱呢。
看来我错了。
这里有一条野溪,溪水相当清澈,还看的见几条小鱼在里面游着。
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会儿,虽说这里有树荫,但阳光依旧洒得进来。我拿出放在背包侧袋的矿泉水,喝了起来。
一阵风轻轻拂过,让我身上的汗水瞬间消失。这种舒服感是要亲自体验才能瞭解的。
庄雅凡捧起一把水,往她的脸庞泼了上去,洗掉脸上的脏污:「啊!好舒服呀!」
阎亦诚说道:「可是,对我来说,就与我家的自来水差不了多少,哈。」
「这是什么?」黄易昇从一旁的土堆中拉出一根乾枯的白色树枝,上面附着了一些烂泥。
白色的?树枝不可能是白色的啊!我再仔细的看了一下那根东西,竟然是──
「是人骨!」我大声喊着,附着在上面的也不是泥土,而是还没腐烂的肉渣!
「啊!」黄易昇马上丢下那根人骨,吓得跌坐在地。
阎亦诚将它捡了起来,说道:「这是手部的骨头,应该是几个月前的,尚未腐烂完全。」
这根尸骨外表的肌肉组织还没腐烂,但还是隐约可以看的见里面白色的骨头,从尸骨中散发出一股尸臭味,像是市场里鱼杂鱼碎加上餿水混合起来的味道。
庄雅凡忍不住吐了一滩呕吐物:「这里怎么会有人骨啊?」
「这根骨头的主人是因什么原因死去的?」黄易昇问了起来。
「应该是遭到山上的野兽攻击吧,又或者是……」我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我们,是我多心了吗?
「是小精灵做的?」老张将我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三人很有默契的问:「小精灵?那是什么?」
「老张没跟你们讲过吗?就是曾在这座山出没过的妖怪啊。」我说着。
「老闆,这是怎么回事?」阎亦诚揪起老张的衣领。
「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说过这座山的谋杀案啊?受害者的死像那么悽惨,尸体上还有不明的爪痕,兇手有可能是人类吗?」老张将脸贴近阎亦诚。「就算是野兽好了,就算牠们再聪明,也无法完整的将整颗眼珠子挖下来嘛。」
「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嘛。」黄易昇不屑的说:「别再吹牛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老张再度以讨人厌的口气说:「算了,反正我们目的是要得到山上所產的祖母绿,什么人骨的,关我屁事?」
「真是……」
我出面劝架:「你们先别吵了,反正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啊。」
阎亦诚松开了手,说道:「先别管这件事了,重点是要怎处理这根人骨吧。」
「当然是快点报警啊!这种是当然要交给警方处里呀!」庄雅凡激动的说道。
「不能报警,这里是禁区,警方要是知道我们擅自闯进这个地方,绝对会被逮捕,真的要报警的话,至少也要等到将祖母绿带回去后才可以!」老张理直气壮地说着。
「你疯了吗?不管,我就是要报警。」庄雅凡拿出手机,说道:「糟了,收不到讯号。你们的呢?」
我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我的也没有。」
阎亦诚忘记将手机带出门,而黄易昇则没有使用手机的习惯,黄易昇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连隻手机都没有?
「看吧,连老天爷也不赞成我们报警,又不是没办法离开,不如找到祖母绿之后再下山吧。」老张以不讨喜的口气说,我渐渐开始讨厌这个人了。
「那就下山吧,一定要报警!」我说。
老张突然从腰际间拔出了不知道从哪来的手枪:「你们要是谁敢下山,我就在他的脑袋开一个洞!」他继续说:「先将人骨埋起来吧,我们继续往上走。」
「你凭什么拿枪指着我?」阎亦诚生气的说。
「你竟然非法持有枪械?」
此刻,老张马上朝着上方开了一枪,才使我们安静下来。
「你给我记住。」阎亦诚说。
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先将尸骨简单的埋葬起来后,继续往前走。
我这一路上走来就觉得非常不安,这是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的阴影依然留在心中,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消逝而逐渐淡忘。
●
此刻,这栋曾经出过事的凶宅,会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的心跳瞬间变快,这是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感。宅邸外已经爬满藤蔓,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外墙染上了咖啡色的污渍,就像是凝固的血液一般,整栋建筑物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忽然间,一隻体型壮硕的山猪发疯似的从草丛中衝了出来,牠嘴中的尖牙正好刺进黄易昇的右腿,一道血泉当场喷溅而出。
接着,牠又在我们的周围跑来跑去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一般。
「该死!你这隻死猪,吵个屁啊?」老张朝着山猪的头部,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子弹贯穿了山猪的脑袋,血液与脑浆从弹孔喷出,差点溅在我的脸上。
几秒鐘过后,山猪便倒下了。
阎亦诚扶起昏迷不醒的黄易昇,接着对我们说道:「先把他带到建筑物里包扎吧。」
我心里一惊,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人命关天,只好先到里头包扎黄易昇的伤口。
刚刚在山脚下时,看阎亦诚对黄易昇的那种态度,实在很难与现在的他联想在一起。
打开房门后,一股霉味衝进我的鼻腔,非常难闻。而地面上竟然有无数残破的尸骨,上头的肉已经完全都腐烂了,因此嗅不出什么特别的气味。
「妈的,怎么又有这种鬼东西?」老张骂道。
「不用管它们了,你先救救阿昇吧。」我镇定的说着。
阎亦诚将尸骨踢到一边,挪出了一个空位,接着把黄易昇放置在地上后,拿出急救箱帮他包扎,但阎亦诚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难道是黄易昇出了什么事了吗?
半晌后,阎亦诚说道:「伤口已经被细菌感染了,可能会引发蜂窝性组织炎。」
「所以,你要怎么做?」老张问道。
「我打算帮他截肢,如果再不赶快进行手术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回天乏术。」阎亦诚回答。
他是医学系的学生,对于这种突发状况,当然也会有些应变的方法。但要截肢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小阎,你应该没有带麻醉剂来吧?」庄雅凡问。
「照理说,他腿部以下的神经都已经坏死了,应该不会有知觉。」阎亦诚说罢,并拿出携带式瓦斯炉、一条毛巾和一个平底锅。
「喔。」
阎亦诚在一旁捡了块排球大小的石块,递给了我。「阿峰,你帮我把这块石头加热,再用毛巾包住,而我要帮他绑上止血带。」
「没问题。」我答道。
我将石块加热后,用毛巾将它包起来,递给阎亦诚,接着,在姜平底锅放上瓦斯炉加热。
「我要将他腿部的骨头砸碎,再开始截肢。」阎亦诚说完,便将石块往黄易昇的腿部砸去。
「啪嚓!」骨头和血肉粉碎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鲜血同时溅到了阎亦诚脸上。他再拿出一把小刀,开始进行手术。
「等等,你要用这把小刀帮他截肢?」老张惊呼的问着。
阎亦程说道:「我这里没有别的工具了,所以就用小刀代替手术刀。」
「真是乱来。」
「你这种行为才叫乱来。」阎亦诚瞪了一眼老张。
小刀镶入黄易昇的腿中,传出「吸唰」的声响,腿内红色的肌肉组织与血管、神经被小刀切了开来,刀刃在黄易昇的肌肉中磨来擦去,鲜血沾满了阎亦诚双手,这种电影中才会有的画面就这样近距离的在我们眼中上演。
「啊啊啊啊啊!」就算没有了知觉,看到阎亦诚拿着刀对自己乱搞,要黄易昇不大叫也很困难。
几分鐘过后,一条毫无血色的腿从黄易昇的身体分离,我赶紧将加热好的平底锅递给阎亦诚,好让他将其抵在黄易昇腿上的断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