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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东方天边才刚散出几束金光,孟莲便被数个丫鬟给叫了起来。
虽说严玄傲昨晚的确是告诉她隔日一早就啟程,可她却没料到还真会是这样早的时辰。
她揉眼,用丫鬟递来的热布巾擦了擦脸,洗漱了一番,待她们全退了下去后,才开始褪衣换袍。
从她住进严府以来,周身的繁杂琐事一向都是她自己料理的,因此多了那些伺候的丫鬟反而只有碍事的份。
换上了縟裙,她先是把木窗子推了个小缝,然后才仰首观察外头的天气。
窗外凛风犹寒,白雪依旧,可上头却映着淡淡的一层金光,看的她心头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弧度,她笑着叹息了一声,转身去取掛在一旁木鉤上的羽绒罩袍,披在自己身上,然后才跨出了房门。
心里有些期冀的澎湃,可却同时有不安的思绪在鼓噪。
能去昔日所喜爱的地方固然好,但也必当承受着相当的风险。
就比如是…遇到崔尚的风险。
光是这么想,她胸口便是一阵揪痛。
要是遇到那些赤牌店主又该怎么办?那日她虽亲自出面镇压群雄,可如今却成了严玄傲身边未过门的娘子,她又有什么脸面去和他们应对?
她记得自己离开崔王府地那一日,曾让人把一块赤牌送去「回春堂」,若是经过了那里,遇到了罗素青,她又该怎么和她解释现今的一切?
脑内顿时一阵乱糟糟,她猛力甩了甩头,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纠结间,她已走到了和严玄傲约定的地方,心里刚想这次无非又是乘马车前去,耳边便传来了几声马蹄踏雪的叩噠,抬起眸,却不见轿子的身影。
只见一匹雪白大马踏雪而来,停在了她的面前,每一声的嘶鸣都飘着白色的雾气。
而马上之人正是一袭带火银袍,瀟洒自若的严玄傲。
孟莲怔怔的看着此景,感觉眼角连连抽蓄了好几回,面前那匹白马毛白似雪,淡色马鬃随风而杨,好不洒脱的样子。
见她如此呆愣的表情,严玄傲灿笑到了极致,她仰头望去,却见他竟和几日未露脸的灿阳相映成辉。
眨了眨眼,她从惊叹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叉腰指着他便骂,「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闻言,他耸耸肩,稍稍放低了韁绳,「你看不出来?」
她咬咬牙,「为何不乘马车?」
「哎?」他彷彿真的不解的偏过头来,然后反问她,「你坐轿子不是会晕么?」
孟莲一听,几乎要飆骂出声,荒唐!她坐轿子确实会晕,可你现在牵个马来是什么意思,谁说坐马就不会晕了?
正欲张口,却见严玄傲一个翻身便俐落下了马,脸上依旧是笑,微瞇着一双漂亮的凤目瞧着她,朝她伸出手来,「上马吧。」
看着眼前的大掌,她略略迟疑了一阵,可若她再拒绝,反倒变成是自己在闹脾气了,这么一想,她习惯性的咬了咬唇角,然后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掌。
手中的力道一紧,她整个人就这么被他抱上了马背,然后才看他自己翻身上了马。
只听马儿嘶鸣了一阵,脚下马蹄开始轻踏了起来,她下意识的退开了些,然后才缓缓抬眼看向他的背影。
不知何种质地的银袍在这满地白雪的相衬下,隐隐泛着浅色光辉,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鼻挺。
意识到自己看的出神,她忙收回视线,身子还是略略朝后退开,双手怎么样都不肯去抓紧身前的人。
马儿小跑了一段,踏至府门前,几个小廝立刻开了一道她从未见过的府门,只见外头顿时一阵豁然开朗,白雪铺成的街道映入眼帘。
严玄傲勾了勾脣,然后抬手,猛力一甩马韁绳。
那马被他这么一催,由一开始的小跑转成了疾速的奔驰,叩噠叩噠的响着,十分规律。
感觉到身下的马突然就这么疾驰了起来,孟莲猛一大骇,吓得连忙紧紧抱着严玄傲的腰,身子跟着一阵颤慄。
感觉到那双突然抱紧自己腰间的手,严玄傲脸上的笑意更加扩大了些,他双脚又刻意踢了踢马肚,速度果然又加快了些许。
孟莲吓得把自己原有的自尊心全抛到了脑后,整个人都紧紧贴在了他的背上,羽绒罩袍的兜帽顿时被吹了开,一头如缎黑发便随风恣意飘扬。
只见严玄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雪白大马奔驰了一段,终于稍稍慢下了速度。
感觉身子下的马儿不再疾速纵驰,孟莲稍稍探出头来看向前方,可那双紧抓着严玄傲的手却不敢就这么轻易松开。
只见前方不到几尺处坐落着一扇巨大的城门,上头镶满金黄色的门饰,在冬日的艳阳下闪闪发光,好不威武的样子。
严玄傲稍稍一勒马韁绳,只闻白马嘶鸣了一声,依言停了下来。
「何人进城?」城门两旁均站着魁梧的高大侍卫,只见站在右方的那一个朝他们走了过来,厉声问道。
严玄傲看着他步步进逼,敛下了脸上的笑意,冷声开了口,「我进庆坤城做生意的。」
那侍卫走近,一看上去脸色还十分不善,「崔王爷下令,封锁庆坤城,全城戒严,间杂人等不准进出此城。」
闻言,孟莲猛地僵了住。
他口中的崔王爷,无疑就是崔尚了。
可他封锁庆坤城做什么,他才刚当上这里的主子没多久,根基也还未稳定,就这么贸然下一道不知所以的指令,不怕招人不满么?
不,依崔尚如此心思多疑且縝密的性子,不可能没有考虑到此,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而下令全城戒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