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来寻

21尚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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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30日,小雨。

“沉来寻!”

赵子萱第三遍叫沉来寻的名字时,她才恍然回神,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什么?”

赵子萱顺着她的视线往外头看了眼,远处的校门口,停满了车辆。

今天放月假,都是来接孩子的。

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方绪说,八一街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我们明天晚上一块儿出去吃吧,吃完还能去河边走走。”赵子萱和前桌,那个叫方绪的寸头男孩儿,看着沉来寻,满眼期待。

沉来寻收拾着书包,说:“好啊。”

方绪挠挠下巴,试探着问:“可以再加一个人吗?”

赵子萱问:“谁?”

“乔尚青。”

赵子萱愣了愣,笑得狭促:“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方绪装傻。

赵子萱骂方绪是内奸。

方绪继续装傻,只问可不可以。

“我无所谓啊,看阿寻。”

沉来寻再次看了眼窗外,背起收拾好的书包,笑容不变:“可以啊,人多热闹,挺好的。”

方绪欢呼一声,低头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赵子萱问沉来寻:“又是打车回去吗?”

“我爸爸来接我。”

赵子萱想起有一次月假,下了比今天更大的雨。老爸接她回家时,她看到沉来寻一个人撑着伞在校门口站着。

瘦削单薄的身影显得孤寂又可怜。

赵子萱提出顺带她回去,被笑着拒绝。

“那你怎么回去啊?”

沉来寻说打车。

“下这么大雨,你家里人怎么不来接你?”

“他……工作比较忙。”

她那时也是笑着,却和今天的笑容有些不同。

赵子萱从来没有见过沉来寻的父母,每次月假,她或是打车回家,或是一个中年的男人开车来接,来寻叫他王叔。

听来寻说,那是他爸爸的秘书。

赵子萱不认识车,但方绪认识。

“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方绪指着那位王叔叔开的车,问她。

赵子萱摇头。

方绪给她比了数。

赵子萱说了单位:“十万?”

方绪翻白眼:“百万!”

于是赵子萱那句“来寻爸爸是做什么的啊,至于这么忙吗”再也没问过。

-

今年夏秋似乎格外多雨。

王诚坐在驾驶座,看着学生从校门口涌出。

家长欢欢喜喜地接过自家孩子的书包,一同上车回家。

校门口的车辆一点点减少,来寻依旧没有出来。

后座的人安静无声,耐心地等着,眉眼沉寂,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诚想着,可能是因为没怎么来学校接过来寻,所以瞧着什么都新鲜。

说来也是奇怪,每次到了来寻月假,宋知遇总是会碰上这样那样的事情。

雨越下越大了。

宋知遇突然问道:“她带伞去学校了吗?”

王诚猜测:“来寻有带伞的习惯,上次下雨来接她,她打着伞。”

“上次?”

“您不记得了?”王诚人到中年,记性却不差,提醒道,“今年三月份,您那时和夏……”

王诚改口:“您在参加孙氏的晚宴。”

显然宋知遇是想起来了,归于沉默。

王诚接过好几次来寻。

小姑娘话少,安静地缩在后座,比他家那个鸡飞狗跳的儿子讨喜得多。

王诚二十岁就进了宋氏的博瑞集团工作,那时宋知遇还是个孩子,后来又和外祖父母长期居住在法国。

十年前,宋知遇的父亲去世,年仅二十四岁的宋知遇顶着叔伯和继母的压力回到博瑞,王诚机缘巧合之下成为宋知遇的秘书。

宋知遇于他而言,是老板,更是弟弟。

这些年的艰难,他都看在眼里。

宋知遇年轻时不爱笑,更不爱言语。如今却变成了温和儒雅,长袖善舞的宋总。

王诚见到沉来寻的第一眼,仿佛见到了十多年前的宋知遇。

接沉来寻回来需要的所有手续,都是王诚亲手办理的,沉来寻的所有,他都了如指掌。

把装有沉来寻身份信息和亲子鉴定结果的档案袋交给宋知遇时,宋知遇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双手却微微颤抖,迟迟没有打开。

对于突如其来的女儿,作为一名秘书,王诚不建议把她接回来——无数双眼睛盯着宋知遇,麻烦太多,舆论也太多。

但是除去工作之外的所有原因,他希望她能回家。

他知道宋知遇也是这么想的。

沉来寻回来后,宋知遇终于多了些暖意。

可也许是因为缺失了十四年的相处,两人间的气氛总有些怪异。

王诚看在眼里,但觉无碍,毕竟时间会慢慢融化一切,血液里割不断的联系,会让两人走近彼此。

远处有女孩儿朝这边走过来,撑着伞,身形高挑。

是来寻。

王诚降下车窗玻璃,按了按喇叭。

来寻听到声音,抬眼看过来,笑着挥手回应。视线后挪,脚步顿了顿,而后陡然加快。

后座传来声响,宋知遇像是想要下车,王诚忙把副驾驶的伞递过去。

车门打开,外头的雨声放大,连带着来寻快步而来的脚步声都变得清晰而雀跃。

一步步,在宋知遇心里泛起涟漪。

他柔和了眉眼,正想撑伞下车。

少年明朗的嗓音破空传来。

“涟涟!”

-

沉来寻还在沉凉的肚子里时,被沉凉带回了南方老家枫泊镇。

沉来寻出生时,沉凉比她哭得还惨,吓得小孩儿哭了两声便不敢再哭。

于是得了一个小名,叫做涟涟,哭泣不已的意思。

她从小在镇上长大,没有爸爸,沉凉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免不了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负,渐渐地也就养成了人前乖巧,人后孤僻的性格。

六岁时,沉凉彻底疯了,沉来寻虽不满学龄,但枫泊地小人稀,制度执行管理松散,于是被送进了小学。

没多久班里转来一个叫做乔尚青的男孩子,成为她的同桌,比她大一岁。

后来才发现这同桌哥哥竟是对门徐奶奶的孙子。听外婆说,乔尚青父母是在a市做生意的,惹上了麻烦,把儿子送到老家避避风头。

或许因为都是孤独的孩子,或许因为都残缺亲情,他们成为了好朋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