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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泡开一壶龙井放在手边,迟言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沉下心来专心看手头的文献。
那些英文字母宛如一个个小精灵,跳跃旋转打着圈圈,最后,拼成了住在对面的那张娇艳脸蛋。
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迟言走出书房,在一片黑暗之中,静静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呆。
第一次和异性单独吃饭,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与别扭,相反,感觉竟然还出奇的不错。
回忆起自己的种种反常,他皱起眉头,进行着艰难的科学思索。
他是理科生,他习惯于把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归类处理,包括人际关系。学生,同事,陌生人,在他心里有着一套严苛而精确的相处原则与方式。
学生们对他再热情,他也只是他们的老师,学习上的问题,他会耐心而温和地帮他们解决,除此之外,他们心里想什么,怎么想,那全都与他无关,他也管不着;同事就是同事,彼此尊重,和平共处;至于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全然不予理会。
依照着这样的准则,他完全可以将所有的社会交往处理得很好很舒服。
但是他的小邻居好像默默地打破了这种平衡。
在他心里,偷偷地扎了一点根,悄悄地改变着他原来的生活轨迹,扰乱他的思绪,侵占他的理智。
她猝不及防地成为了他分类之外的人,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那么他们俩,到底算什么关系?如果只是邻居,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完全不像他风格的蠢事?
迟言心烦意乱,胡乱揉着多多的软毛。
仿佛钻进了一条死胡同,越想越走不出来,迟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逼迫自己释然面对,逼迫自己不再深入思考。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多多呼哧呼哧哈气的声音。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妈”,迟言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妈。”
“儿子儿子!你蒋阿姨跟我说,下午看到你和一个小姑娘吃饭了,还说你们俩挺亲密的,据说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气质也好。”迟妈妈激动地像是天上掉了馅饼,语速极快,“哎呦儿子你可真是的,这是好事,还瞒着妈妈干嘛?进展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妈妈给你参谋一下啊?”
一个又一个问句炮弹一样接连砸来,迟言听着电话那边颇为咄咄逼人的架势,迟言一语不发。
他当初就是受不了他妈妈每日的催促逼婚,才逃到了国外想找个清静,没想到到那边还不到三个月,乔叔叔便找到了他。
乔叔叔从小看着他长大,和他爸爸又是故交,他实在没办法拒绝,无可奈何地从研究所回到了国内。
迟言有些头疼,他揉揉眉间的褶皱,无奈地解释道,“妈,只是普通朋友,您别听蒋阿姨乱说。”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会和人家吃饭?叫你和我吃饭你都老大不乐意,和别的小姑娘倒是吃得兴高采烈的。”
他眉心缩的更紧,长长唤了一声,“妈……”
“哎呀,好了好了,妈逗你呢,你有女朋友妈还能不高兴嘛?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呀?”
迟言差点顺嘴接道,“到时候你可别吓着人家。”
幸好王女士没给他留下回答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不然他今天晚上铁定别想睡了。
迟言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食指无意识地轻叩着茶几的玻璃表面,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迟妈妈语重心长,“儿子,你也老大不小的啦,是时候该成家了吧,别越拖越晚,找个喜欢的就结婚吧,你可千万别像你爸年轻时候一样,笨得要死还不会哄人。”
王女士的语气突然变得气呼呼的,“也就是我,当年好骗一时冒傻气嫁给他了,不然哪会有人愿意嫁给这个木头桩子啊,儿子啊,现在的小姑娘们可都不喜欢高贵冷艳的,你得学会温柔体贴知道么儿砸,甜言蜜语啊什么的该说的一定要说,别憋在心里嘛,哪个小女生不想要喜欢懂得心疼人的男朋友啊,你可别把人给弄跑了……”
那边久久不言,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迟妈妈有些奇怪,从耳边拿下手机看了看,明明还在通话中啊,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儿子,迟言?妈妈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
迟言终于闷声回了一句,“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我先挂了,别胡思乱想啊,没有的事。”
“儿子,你得主动出击啊,不能再观望再矜持啦,早早下手!要不然好女孩可就都被别人给抢走啦!哎?哎?喂?迟言?!”
耳边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要是他能遗传她的聪明才智,哪还用得着她在他的婚姻大事上这么操心啊。
迟妈妈叹了一口气,内心不住地感叹,哎,当个母亲真难啊。
和母亲大人的通话总是能耗尽他的心神,把手机远远地扔在一旁,仿佛全身被抽干了力气,迟言躺倒在沙发上,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光明彻底被湮没,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如牢笼中囚禁般的黑色。
漆黑之中,他的思绪从王女士神奇的理论中渐渐飘远。
方才被催着结婚时,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而那个人……
他的身边没有其他关系亲近的女性,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人的话……
他竟然想象到了他和他的小邻居闪婚后的生活,一起吃饭,睡觉,一起泡在书房,她画她的漫画,他读他的文献,宁静而又祥和。
他好像偶然间闯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他像一个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的孩童,探索搜寻着所有未知的可能性。
多多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闭目养神的主人,然后兴高采烈地跳了上去,四爪分开,趴在迟言的胸口。
几十斤的胖狗,迟言“唔”地呼了一声痛。
挠挠它的头顶,迟言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的眼神慢慢从混沌恢复了清明,随即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笑他那不切实际的天真想法,一颗躁动的心在黑暗中一点点沉了下去,直至冰冷的谷底。
不能再放任自己想下去了,她从没对她表现出一点额外的想法,也许一切,根本就是他想当然。对,没错,他们只是邻居,今天过后他们可能便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分别的陌路人。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减少和她的接触,减少和她的联系,减少和她的相遇,那么就不会再有那么多意外发生了,很快他的生活也就会回到正常的轨道。
嗯,这样,对大家都好,他就都不用纠结难受了,也不会给她造成无谓的困扰与麻烦。
回到一个人孤零零心如止水平静无澜的状态。
多好。
但是,为什么心里却还是像失了一角一样疼疼的?
多多最近很不高兴,整个狗笼罩在一股淡淡的阴郁之中。
好久没见到它的小姐姐了,它被坏主人关在屋子里,不能随便出去玩了。
它蹲在落地窗前仰望外面自由的天空。
空中飘着的朵朵白云看起来松软可口,像甜甜的棉花糖一样,像小姐姐的温柔的抱抱一样,像小姐姐香香的亲吻一样。
多多回头看了镇定自若的主人一眼。
幽怨的小眼神让迟言心里不禁一抖,那黑漆漆的眸子仿佛在控诉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它继续朝着门口低低地哀嚎,迟言只能装作没听见。
多多悻悻地转了回去。
幸好小家伙懂事地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迟言悄悄松了一口气,但看着那个郁闷失落的白色背影,他也忍不住难过。
难道它就这么喜欢那个小邻居?到底是狗随他?还是他随狗?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越是想避开某个人的时候,就越是有可能要不得不和她产生一些关系。
周六上午,迟言收到院长的邮件,通知他明天去s市参加一个为期十天的交流研讨会。迟言看着依旧处于惆怅中的蠢狗,心里发愁它的去处。
不得已,他咬了咬牙,拨通了王女士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哼,你这臭小子,替你养狗的时候想起你妈来了!晚了我告诉你!你爸我们俩已经到罗马来玩了,”轻飘飘地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后,迟妈妈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不是不要我管嘛,到时候你要是遇见什么问题千万别找我,你妈我不在线,叫你不珍惜我,再见!”
可行的路被堵死了,迟言低头看多多。
哎,长得好看的狗事就是多,多多长这么大只认三个人,他,他爸,他妈,除此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理。
有一次也是出差,他就临时把它送到了宠物店,只有三天的功夫,可等到他再去接它的时候,原本活蹦乱跳的大胖子活生生瘦了五斤,蔫了吧唧的,他心疼坏了,自打那次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把多多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恩,不过,现在它还认另外一个人。
迟言抬起眼帘,深深地看向他家深棕色的房门,仿佛能透过两扇厚厚的房门看到住在对面的小邻居。
做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激烈心理斗争,迟言终于敲响了黎娇的房门。
从猫眼里看到熟悉的人和在外面急躁转圈的白狗,黎娇没有多想,一把打开了房门。
穿着棉质吊带睡裙的小邻居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他面前,睡衣又薄又短,裸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晶莹肌肤。
多多兴奋地扑到黎娇身上,两只前爪一只按在她白皙单薄的肩头,一只……
压在了她的右边柔软上。
这只臭狗,在往哪摸?!
左眼皮狠狠一跳,迟言慌乱地将视线躲开那处,可她穿的实在太少,他看哪也不是,只好看向地板。
黎娇没看到他来回移动躲避的尴尬,她正在亲多多的小肥脸。
迟言犹豫了半响,支支吾吾的开口求人,“那个,我要出差一趟,父母又不在家,能,能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多多么?”
他有意躲了她几天,特意改了遛狗的时间,生怕再遇见她。现在又来求她帮忙,他莫名心虚。
但是这件事黎娇压根不知道,这几天她本来也没出门,倒不觉得好久没见到他有什么奇怪。
黎娇先是意外,“你要出差么,什么时候走?几天啊?”随即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没问题的,你放心吧,我保证会把多多养的白白胖胖的。”
小姑娘的气色不错,对他也和以前一样客气而友好,迟言不仅没为她不曾变化的态度感到高兴,反而心头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不由在心里苦笑,他在这跟个大姑娘似得矫情了半天,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强忍下心里的酸酸涩涩,他笑着开口,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答得简洁,“明天走,十天,谢谢你了,总是麻烦你……”
黎娇打断了他的道谢,豪迈地拍拍胸脯,仗义地说,“没关系的,我们是邻居嘛,互相帮助是应该哒。再说多多这么可爱,我很高兴照顾它的。”
是啊,邻居,迟言浅笑,只是那嘴角的弧度渐渐滑下,变成了苦涩。
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没再多言,回屋去拿多多的咬棒,最爱的球球,狗粮,还有他吃饭的小碗。
多多没有丝毫对他即将离去的留恋,幸福而熟练地钻进黎娇怀里,拱来拱去,胡乱地蹭着,一狗一猫亲亲热热地围在黎娇身边。
搬完东西,他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多余的外人,迟言心头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荒凉。
哎,狗走茶凉,狗情淡漠啊。
清俊孤独的身影,在另一边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寂寥。黎娇有点心疼,扒开赖在身上的大狗,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努力地踮起脚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个娇嫩的身子慢慢贴上他坚硬的胸膛。
迟言下意识地要向后退,但是无奈于面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太过霸道,很快,他就被两截白如嫩藕的胳膊环住脖子拉了回去。
瞬间馨香满怀,充盈鼻间。
内心深处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互掐。
一个在不停告诫他,出于他原本的计划和打算,他现在,立刻,马上就应该把她推开,推得越远越好。
但另一个小人却如同一把燃烧的烈火,烧灼着他的大脑,吞噬着他的冷静,让他非但不想推开,反而想搂的更紧些,更用力些。
直到把这幅柔若无骨的身子揉进他的怀抱,揉进他的身体,甚至揉进他的骨血,与他融为一体。
羞愧于对这个怀抱的贪恋,迟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脑海中却抑制不住地浮想联翩、思绪渐远:
或许,他现在只需要双臂一揽,继而向上一提,就能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甚至还可以将她托起,然后她两条长腿就会顺势分开挂在他腰间……
啊啊停!不能再想了!
勒令自己停止猥琐的遐想,迟言将那些香艳的画面赶出他纯洁的大脑。
他妄图唤醒那一点点仅存的理智,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弯下来迎合她的拥抱。
揽住他脖子的纤细胳膊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配合,勾缠得更紧了些,黎娇往他怀里更深的地方钻去。
一直拼命想要忽视的某个部位……存在感更强了,越发明显得让人无法忽略。
两团高耸挤压着他平坦的胸膛,仅隔着两层布料与他的身体坦诚相贴,他甚至能感觉到顶端那异样的凸起。
她尖尖的下巴抵在他颈窝处,鼻尖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他敏感的耳垂,丝丝痒意迅速席卷了他的大脑。
她的脸颊好似就贴在他的脸侧,他仿佛可以感觉到那柔滑细腻的肌肤。
迟言体内的热血躁动沸腾。
是不是她勒的太紧了,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紧紧贴着他的柔软正随着她的呼吸不断起伏涌动,迟言好像听到了他血管中血液倒流的“簌簌”声。
他完完全全僵在了原地,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傻乎乎地不知所措。
这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呆若木鸡的时刻,假如有人可以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他敢打赌,那一定……
哎?怎么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脸上?
迟言斜眼看过去,发现趴在大傻旁边的多多嘴角上翘,似乎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恼羞成怒,迟言不甘示弱地回瞪。
抱了整整两分钟,黎娇才稍稍松开缠着他脖颈的胳膊,哥们般拍拍他的后背,郑重地送给他一个临别前的祝福,“一路顺风噢。”
迟言飘飘忽忽的被松开,呼吸陡然舒畅了许多,连身体都轻盈了起来。他垂下视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之前写好的多多的习惯以及可能出现的麻烦递了过去,包括几天洗澡,洗澡要用多少度的水,狗粮吃多少的量,晚上零食几点吃,什么时候出去玩,玩多长时间……
哼,之前总是凶了吧唧地教训她,说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现在还不是要来求她。
黎娇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小小的得意,她后退几步,半倚在门上,眯着眼看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半天没有伸手接过那几张迭得整整齐齐的纸。
等了好久也没有人取走,迟言疑惑地抬起眼帘,却见黎娇交叉着长腿,抱着双臂歪头打趣般的朝他笑,笑容里是明晃晃的调皮,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性感妩媚,撩人的紧。
迟言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嘴唇蠕动。
就在他快要顶不住她戏谑的目光时,黎娇抽走了夹在他指缝中的纸,临走前还揩油般摸了把他的手背,又调情一样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迟言震惊地看了她一眼,像一个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
黎娇睁大眼睛装无辜,“把你手机号码给我吧,万一多多有什么问题了,我好问你嘛。”
迟言只能把刚才的感觉归为自己的错觉,可是手心里的痒意又不像是假的。
难道……难道他被调戏了?!
迟言不敢相信,莫非为了多多他还要需要牺牲色相?!
黎娇霸道地用视线锁定他。
如果光看那白净的面皮,倒还是一片清明俊朗,只是那耳根……
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愈发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迟言颤抖着牙齿,哆哆嗦嗦地报上了自己的号码,“1575384,我的电话,有事,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黎娇的手指灵巧地在屏幕上跳动了几下,迟言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
迟言佯装淡定,实则心如擂鼓,扑通扑通地像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一样,他连招呼都没打,很没出息地跑了。
看着他踉踉跄跄破门而出的背影,黎娇忍不住掩嘴偷笑。
原来大神这么青涩啊。
真是单蠢的可爱。
迟言边跑边想,他走路的方式一定傻极了。
心中满是懊悔,他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情就这样被这个拥抱完全搅乱,他好不容易带上的冷漠无谓的伪装和面具也被这个拥抱彻底击碎。
他好失败。
回到家里,迟言依旧有些迷迷糊糊的,宛如喝了一杯杯醇美的酒,酒精上头,他醉的厉害。草草地吃了一顿饭,他如同踩在云端般,动作迟缓地收拾行李。
十点,以往这个时候他该准时上床睡觉了,然而迟言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走神。
回味着生命中第一个与适龄女性的拥抱的滋味,迟言越想越乱,绞成一团的心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乱糟糟的,扯也扯不开。
心里太烦,迟言“腾”地一下直起身,拿着行李和早上的机票,如同后面有猛兽追赶一样,逃也似的提前出发去了机场。
早上七点多下飞机,迟言打了个车去酒店,等一切收拾妥当时,也快中午了。酒店的位置不错,离黄浦江很近,推窗就能看到江边的美景。
然而滔滔奔流的江水也带不走迟言的哀愁。
带着心事欣赏景色,即便是再优美雅致也无法拯救他复杂的心情。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天,迟言还是没能从恍惚中走出来。
听完斯普莱斯教授关于偏微分方程的presentation,迟言回到酒店休息。
s市的天气比b市闷热许多,迟言一边拉扯着衬衫的第一个扣子,一边走向阳台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终于感觉透气了些。
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他坐在藤椅上,看看有没有来自b市的未接电话。
结果一目了然,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是他妈妈的,一个是乔叔叔的,却没有一个是他期待的那个人打来的。
难道多多就那么听话?怎么她一点麻烦也没遇到?
都不需要他的帮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