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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兄可是在外头逍遥太久,耐不住皇城的风啊?」
「嘿嘿,你们却不知我在外头干了些什么辛苦的差事,还说逍遥呢!」杜旬飘回应着自己弟兄的调侃,内心想着的却是另一方面的事情。当下,便道:「噯,要不咱们先绕到城口探探头领的班吧?」
「嘘!就知道你想偷懒!」其中一名弟兄道:「却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哪想偷懒,就……」杜旬飘看着远远的楚沉风朝他走了过来,想着身后一群弟兄也在,便领着眾人向楚沉风行礼道:「属下等参见上京侯!」
而──楚沉风竟然佩着刀?
「参见上京侯!」
楚沉风依着平常的架子摆了摆手,道:「免礼,诸护卫辛苦了。」
杜旬飘看着楚沉风的眼睛,知道他似乎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却又碍着自己身上的任务在身而没法抽身离开,因此只能依着平常的模样道:「这是属下等该做的事情。」
楚沉风道:「你们现在只是在巡城吗?」
杜旬飘依着平常的礼数拱手道:「属下领着弟兄依新的路线走绕看看,或许往后会用此方式巡绕。」
「喔,新路线啊?」楚沉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正巧本侯也间着,就与你们一起走走吧。」
杜旬飘有些疑惑地看着楚沉风,而后者则是投以确定的目光。杜旬飘知道楚沉风当真有事得与自己说,便道:「那么接下来属下等要前往皇城门口,侯爷请。」
楚沉风摆手道:「不了,本侯却也想与你说说话,你就让他们走前头吧!」
「遵命。」杜旬飘道:「那、弟兄们,就换你们打头阵啦!」
「是。」
将一干人等驱向自己前方后,杜旬飘和楚沉风稍稍放慢了脚步跟在后头,杜旬飘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楚沉风皱了皱眉,道:「陛下说,他收到了外族公主上奏的信件。」
「喔?在这关头?」杜旬飘惊讶着,又让楚沉风继续说下去。
楚沉风道:「那人呈上的信件非是预先写好的信件,而是今日所呈。说是他们的部族发生了些事情,似乎是内乱吧!所以要回去帮忙平乱。」
杜旬飘沉吟道:「会不会这事是他们要趁机撤退的计谋?」
楚沉风道:「不无可能。陛下问我的就是这事。」
杜旬飘的面色带着疑惑道:「那么……陛下有何打算?」
然则楚沉风的回答听来便只是轻描淡写:「陛下便让我做好一件事便罢,其馀照旧安排。」
杜旬飘叹:「想必陛下便是胸有成竹。」
「或许是信任墨老将军与冀师父、朱师父的能为吧。」楚沉风沉吟了会,道:「倒是,你可知道红凝他们上哪去了?」
杜旬飘疑道:「不是被人带去吃饭了吗?」
楚沉风嘴角勾了一下:「也多亏陛下安排在身边的总是信任、机伶的人。我才安排他们去用午膳呢,却想不到李鸿岁几句话就能把人带走,那人回来回报给陛下,我这才被派了出来。」
杜旬飘面色也稍沉了下来,接着便是小心翼翼地探问:「陛下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楚沉风淡淡地看了杜旬飘一眼,道:「这才是棘手之处。陛下只同我说了随机应变四字,便遣我出来了。」
杜旬飘点着头:「你可真难为。」
「便无难为之事。」楚沉风带过了这个话题,眼睛看向皇城出入口的方向道:「却是,你不觉的这时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杜旬飘琢磨了会,答道:「一般来说午时后会陆续有几批人近出皇城汇报京城还有京畿、各处的状况,但现在可安静得很。」
楚沉风皱了眉,终究:「加快脚步。」
「明白了。」
杜旬飘点了点头,便越过了在前面的一干人等交待了会后,一行人便加紧速度往皇城门口前进。
只剩百步不到的距离,杜旬飘凭着长年在外的敏锐嗅觉探得了危险的气息,便也对着楚沉风道:「真的,不若我们预期……开始了。」
到达皇城的大门时,眾人向外望去,只见邻近皇城的大道早已佈满了乱军甲士,身上铜色战甲在略为西斜的午时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感到驀大的压力。
能够如此无声无息地包围皇城,恐怕也下了不少功夫。况且如此看来,恐怕与自己和眾人先前所想的有不少的出入才是。
若此……
楚沉风寒着一张脸,看着城墙内外的状况──围城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当下,本来该按着命令前往相府的楚沉风如此说道:「眾家护卫,就让本侯见识见识你们平时训练的成就吧!」
「遵命!」
杜旬飘看了楚沉风一眼,道:「就有请上京侯回避,通报陛下了。」
「不需要。」
身后传来了声音,楚沉风侧了头,发现是碎羽刀朱阅,而更往后的地方,则跑来了一队队步伐整齐的禁军步卒。「皇城内所有的事情我与冀悯都安排好了!上京侯,传陛下口諭:领一对人马速往相府。」
楚沉风拱手:「臣领旨。」
杜旬飘道:「侯爷,属下帮你杀出一条路吧!」
「那就麻烦你了。」楚沉风抽刀,而杜旬飘与其他护卫眾人亦拔刀应对。身后的朱阅道:「他们此次甲士装备甚重难以攻防,小子们!善用你们的优势吧!而突围此事,交与城内禁军便可。」
「弟兄们?」杜旬飘道:「让他们这些人等知道他们是来到不该来的地方吧!」
「杀!」
*
那时,不知什么时候、由谁、由哪处开始了这场交战。
偌大的京城内拥有大大小小的战场,而京城的人们惊惶至极,无处可躲的他们迎来了无比的恐惧,只能将自己囚禁在名为「家」的牢笼。
一队队整齐的脚步声踏过了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是乱军吗?是朝廷的军士吗?
一点,也无从分辨。
整座皇城早已被包围,而在更外头,比皇城更大的京城,则是朝廷的军队向内近逼。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擒贼先擒王。」而对于叛军而言,陷落皇城、拿到天子与太子的首级便是当务之急!──早在他们早先一步除去碍事的外族时,他们就有此打算。
什么无聊而幼稚的比武、什么乱七八糟的朝贡,那些东西根本一点也不重要。
更早前,叛军的领袖们是对那些尚存担忧的甲士们这么说了:「把那些高高在上、视我亲族弟兄生命如敝屣的皇族们从他们原本的位置上拉下来,你们就是改朝换代的真英雄!」
「真英雄!」
而这样响彻云霄的吶喊鼓动着甲士们的耳膜,就算这次是个太平盛世、没理由反叛也好!就凭一个理由,也能让他们愿意拋头颅洒热血。就算没有一个人认为在己方充足的准备之下会栽在那些「好逸恶劳」的皇城禁军上。
所以,得为自己十多年前、甚至更早以前死去的亲人们、弟兄朋友们报仇。
什么仇都得报。
还有的,就是为了自己能够顶上「英雄」二字。
啊,英雄。
多虚幻的词汇啊!
*
墨轩雪的佩剑「藏冰」在眨眼间便弹出了剑鞘!
原本平静的相府波澜一波叠一波、而手拿着长枪的鐘自在枪锋指向李鸿岁之时,一人闪身进入大厅,只用了刀鞘便弹开了鐘自手上沉重的枪!
步人飞!
李鸿岁脸上虽波澜不惊,但心里却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人飞,你来得正好。」
亏得,原本就有为现下的情况做好佈局。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大人,请回避吧!」步人飞握着刀的手开始了动作:「相府上下,属下皆打点好了。」
当下!
相府外头开始出现了兵器交击的声响!
「喔!李鸿岁!看来你却也安排了群黄雀伺绕在侧了?」鐘自的表情不知为何有说不出来的得意之色,而李鸿岁只冷冷地说了声:「我便说过,李鸿岁向来无所畏惧。」
「那我便期待老乡你吓得尿裤子的模样啦!……一旁的走狗,看招!」
步人飞看着一把长枪就向自己的胸口指来,手上长刀出鞘──长枪势猛、不应缨其锋芒,所以!
只见步人飞一个闪身,几乎是漂亮完美地掠过枪锋、沿着枪桿子的外侧笔直地踏步而来,手中长刀一挥,直砍鐘自腰侧,却听得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
「鏗──」
鐘自的左手竟有第二把预藏的短刃充作兵器!
「嘿嘿,」只听得鐘自笑得:「老子百战,当然知道自己的枪有什么缺憾!小兄弟,希望你别太过惊讶!」
步人飞自是不理会鐘自的挑衅又或者隻字片语。对于同样身经百战的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拿下贼首,当然,还有保护李鸿岁的性命。
柳红凝在一旁看着相府上下里外都乱成了一团,一面却又气自己无法帮上手。早上墨轩雪那句「不可」确实让自己心中多有罣碍。在前些日子里,她早饱受七奇香之毒而痛苦不堪,现下若动了武,是否又会像是杜旬飘口中所言……将换来下半辈子瘫痪的命运?
不!
这样无用的自己好讨厌!
柳红凝几乎是在这紊乱的小型拥挤战场上被「晾」在一旁的。再说呢!她还手无寸铁得以自保!
墨大哥啊!你明明就说我的身子好多了,但还是不可动武是怎么样啊!
一面抱怨着,便有着一道道视线从她身上掠过──
柳红凝终究变成目标了。
柳红凝暗暗叫苦,一面也开始挪动自己的身子,企图将自己隐于混乱当中。但始终追随着她的几道目光却是未曾停歇。而在兵器声交杂的彻耳声响当中,柳红凝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阵因週遭混乱反而更加明显的细微声响。
迅速、毫不迟疑地。
「啊呀!」
柳红凝下腰夸张地闪过了这么样的攻击,转头一瞪,果真是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刺客!看那双眼神,可不是专门衝着自己而来的?柳红凝与对方对上了视线,终究在那刻决定投入战场。
一生瘫痪什么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但是若要她眼睁睁地在此刻看着这一切,肯定是要做不到的!
所以,当对方再度迎面而来的刺击当下,柳红凝早已摆好架势准备徒手应战!
但却!
被随后赶到的突刺击开来。
「墨大哥!」
墨轩雪一个旋身护在了柳红凝身前:「手给我。」
柳红凝朝着墨轩雪伸出了手,而后者则按压了一下她的脉象。柳红凝一面警觉着週遭,手上则感受了墨轩雪的指力越发深沉,最后则闪至柳红凝身后以左手快速点了几个背后的穴道、而后逆势向上一画──
吁──
「哇!这可舒畅多了!」柳红凝道:「墨大哥?」
「你终于可以活动筋骨了。」墨轩雪道:「小心自己。」
柳红凝讚道:「墨大哥,你真是神医!……就看我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当马贼杀个片甲不留吧!」
「务必小心。」墨轩雪再度叮嚀着,而后与柳红凝共同投身战场。
柳红凝高兴着自己浑身上下怪不对劲的日子过了,往常的活力源源不绝地从体内涌了上来,向眼前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刺客道:「你可得小心啦!」
恢復了往常功力的柳红凝,纵便徒手,此刻又有何畏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