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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你日后啥都别干了,家里的衣裳我来洗,你要干啥都叫我,别自个动手。”只要一想到媳妇肚子里这会儿就揣着娃,他就手抖得不成,他是想当爹的,老早便在心里幻想过当爹的日子,左手一个娃,右手一个娃,他想要姑娘也想要儿子,先前家中就他们一家三口,实在冷清,如今虽是人多热闹了,但他也想要另一种热闹,有人能叫他爹,叫桃花娘,叫爹爷的那种热闹。
“哪有这么娇弱。”被这么多人瞧着,桃花脸都红了。
不过这事儿却不是她说了算,上到卫老头赵素芬,下到满仓狗子,都把她怀孕当成了全家大事来对待。
隔日,桃花便发现鸭蛋鹅蛋俩兄弟见着她便跑,一次两次她还没感觉,直到她每回去院子里,他们几个小娃便缩去角落蹲着。她去角落去赶鸡,他们就跟那木头桩子似的杵着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等她离开,他们才接着继续玩儿。
后头她抓了狗子来问,才晓得是他警告了铁牛他们,不准在院里疯跑撞到她,否则就再不和他们耍了。
“瞧你多霸道呀,我小心些就是,鹅蛋他们这么小懂啥,你这个当狗子叔的可不兴这么欺负他们。”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脑门,她嘴里是这般教育,但心头却暖呼呼的。
狗子理直气壮得很:“娘都说了,你身子弱,要小心些才好,不能磕着碰着,更不能摔跤。哥哥昨夜还和我说他要更努力学射箭,回头要去猎野鸡给你炖鸡汤补身子,我还小拉不开弓,更抓不到野鸡,就只能管好铁牛他们,日后我们早早就起来扫雪,你等我们把院子扫干净再出门。”
桃花听得眼睛都要湿润了,咋这么懂事啊。
“刚刚我还听见姐夫和哥哥说呢,明儿他们就要下山去搬东西,等把粮食衣物全都运上来,他日后就不再下山了,要在家寸步不离守着你。”其实姐夫的原话是,他现在就很不想下山,这会儿就想在家守着姐姐,还语重心长叫哥哥好生认路,等他记下来,日后有啥事儿就让他带铁牛哥他们下山。
狗子没说,他被姐夫放在箩筐里挑着进山那日,他就把路记下来了。就像他眼馋哥哥他们拉弓射箭,但从来都不说,因为他晓得自己还小,说啥都没用,就算认得路又咋样?他们不会让他一个小娃子带路。
啥年纪就做啥事儿,他这会儿啥都干不了,就开心耍,顺便管着铁牛他们,不叫他们捣乱。
桃花这才晓得他们明日要下山,都没听大虎说过,不过想到他昨晚搂着她摸了大半夜肚子的傻样,嘿嘿嘿自个乐了许久,睡着都舍不得撒手。清晨醒来朝食顾不上吃,拽着满仓他们便去了林子,一副要拔苗助长的严厉模样,在林子里骂骂咧咧了一整日,疯狂压力满仓和二牛。
到了晚间,夫妻俩盖着小被躺在床上,卫大虎摇身一变从张着血盆大口怒喷二牛的猛虎,变成了缩着身子傻乎乎摸媳妇平坦小肚的傻猫,嘿嘿嘿的傻笑声响彻被窝。
“媳妇,哎呀,我媳妇怀崽了。”卫大虎偏头对着桃花的脸就是一通嘬嘬嘬。
“哎呀。”湿漉漉的真烦人,桃花躲不开,作势要把他的手从自己肚子上丢开,卫大虎立马老实了,规规矩矩不敢再闹她。
“爹的乖宝,爹的乖乖宝,爹明儿要下山一趟,天黑之前一定回来,乖宝可要想爹哟,爹也会想你的。”不敢闹媳妇他就去闹崽,说着说着都要哽咽了,要一整个白日见不到他们娘俩。
桃花听得腮帮子发酸,干脆利落堵住自己耳朵,闭上眼装睡。
这娃儿还没个影呢,他就这副模样,日后待她/他呱呱落地,岂不是要造翻天?
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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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在征兵了(无聊的一章,可跳)◎
第二日天还未亮, 汉子们便揣上家人一大早起来烙的肉饼下了山。
这回下山的都是年轻人,大舅他们则留在山里照看妇孺,顺便修个路砍个树啥的, 回头等陈二石回来可以继续打家具。十来间屋呢,衣柜都还没做好,夏日的衣裳这会儿还堆在床上,两口子干点事儿时都担心把那啥给弄到衣裳上,怪不得劲儿。
这也导致陈二石如今是家中最忙的人, 射箭练刀都不咋轮得上他,实在是没时间啊, 谁让他有个半吊子木匠活儿的手艺,他还想教给陈三石,但那小子对此道没啥兴趣,这几日跟着大哥刺木桩子。
一路说说笑笑,主要是卫大虎在说,卫大虎在笑, 从出门就开始叮嘱满仓上心认路, 三句不离媳妇娃子,说起她们娘俩便笑得一脸傻气。
虽然看着怪闹心,陈大石这个已经当了两回爹的老手却表示理解,当初他婆娘揣崽时,他也是不咋乐意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待着,抽着空就往家里跑,半日时间要回个两三次, 不看一天婆娘就浑身不舒坦, 老担心她在家里不安生, 非常洗衣裳打水啥的, 操心啊。
大虎这头一遭当爹,还是一把年纪才讨到的婆娘,可不得使劲儿稀罕?
因着卫大虎想早些回来,朝食都没在家中吃,兄弟几个一人拿了十来张肉饼,一边啃一边走。还是那条走熟的路,进山有好几条路,卫大虎次次都带他们走这条,除了这条路要安全些,也是想着他们对山路不熟,回头记岔了反而不好,一个人的脑子再不咋样,来来回回走无数遍,死记硬背也能记住。
这也是他没想防着谁的原因,不然带着他们绕路,就和狗儿那些兄弟似的,那真就如鬼打墙般,在青天白日里愣是来回打转,咋都走不出去。
“路记住了,还得学会清理自己走过的痕迹。”这回卫大虎没走最前头,而是让满仓带路,他在身后盯着,“下雪天还罢,你走过的脚印不消多时就会被大雪覆盖,别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的踪迹。可若是没下雪,别人顺着你走过的脚印跟在你身后,他没坏心还成,他若心怀不轨,你躲到深山老林人家都能给你找出来。”
尤其是他们现在这情况,说逃命太夸张,但确实是在躲灾,不愿被外人找到,不然会很麻烦。老屋这地儿,在村里人眼中确实是非常深的山,只要不是有人故意往山里钻,玩命般非要找到他们,说实在的,他爷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真就一次都没在山里遇见过外人。
连绵起伏的山脉,处处都是入口,但按地势来算,若定河镇是旮旯角,大河村便是旮旯角的旮旯角。而他们家屋后那条进山路,和他们家老屋的位置,便是山脉靠近森林、最后一条与村落相连的位置,往前再走一日两日便是上回他遇到狼群的地界,在那处活动的野兽,野猪都是底层的,运气好遇到狼,运气不好遇到熊虎。
这也是为啥村后头那座山和卫家屋后那座山明明相连,世世代代住在这片的人称村后头那座山为“上山”,称卫家屋后那座山为“进山”,两座山之间的差距大概就是小山头和高山的区别。
卫大虎从来没担心过村里人找上来,便是祖祖辈辈这么些年根深蒂固的想法,深山不能进,遇到野猪就是个死,何况狼熊虎,那些都是传说中的野兽,人许是不怕死,但怕死无全尸,遇到它们,直接就给你吃的剩下个骨头架子,肉末都给舔得干干净净。
靠山而居的村民,向来是闻虎色变,其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村民不会进山,他们家也没得罪过啥有权势的人,没人会为了他们这些泥腿子蝼蚁劳心费力搜山,唯一对他们有些潜在威胁的朱屠夫和马脸衙役还被他悄咪咪搞死了。
所以老屋那地儿,瞧着进山的脚程只有大半日,实则只要把尾巴处理好,真挺安全。
满仓是个听话的孩子,姐夫咋教,他就咋学,他也想尽快掌握,回头若要下山搬个东西啥的,姐夫就可以不用和他们一起,能留在山里陪着姐姐。
认路,清扫痕迹,若是有人追咋甩掉尾巴,他今儿还带上了弓箭,对着木桩子射了这么些日子,如今也是时候得尝试着猎个野鸡野兔啥的,甭管能不能射中,得先体验一下和射靶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活物不会站着让你猎,而实践永远是进度最快的学习方法。
满仓对此深有体会,这两日他感觉自己好似掌握到射中靶心的窍门了,昨儿也确实射中过一次,心头原本还有些自得,结果下山这一路,野鸡从他面前飞过他愣是都没射中,叫它给跑了。
“之前是不是还觉得挺简单,眼下晓得不容易了?”见他失落,卫大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射靶子只是让你们熟悉拉弓射箭,真想射中野鸡,你们还有得练。只要记住,没啥手艺是一日就能学会的,老师傅还有失手的时候,何况你们,只需日日勤加练习,一月不成就一年,一年还不成就十年,等你到了不用眼睛看,凭声音就能射中猎物时,那会儿你就算出师了。”
这个出师标准,他是按照自己来的,他五岁之前在村里当调皮娃子疯跑耍,五岁后便开始学拉弓射箭,若非他爹担心他年幼进山危险,他七八岁时就能独自猎野猪了。
没办法,天赋就是这般好,不但力大无穷,还闭着眼都能射穿猎物的脖子,满山会跑的吃食随便他嚯嚯。
卫大虎略有两分嘚瑟,不由把出师标准拉高,百步穿杨是不敢想了,闭上眼射中猎物总能做到吧?若这都不成,那还说个啥,就不是吃猎户这碗饭的人。
就好比他大哥,大刀倒是耍的可以,当个屠夫都成,猎户还是拉倒了,箭箭脱靶,丢人呐。
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到山下已过午时,好在身上揣了肉饼,扎扎实实馅儿,想着他们年轻汉子胃口大饿得快,二嫂这饼烙得大,便是卫大虎吃个五六块也差不多了。